为了殿帅的任命,朝廷从八月吵到了九月。皇帝属意姚巨川,以左槐为首的文臣推举李渐,蒋鲲不甘示弱联合了吴慎推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能,三方互相攻讦,姚、李、张三人细枝末节的丑事都被挖了出来,怎叫一个荒唐了得。
三方僵持不下,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萧珉思忖再三,让人召王准进宫。
“王卿不必多礼,你是皇后祖父也就是朕之祖父,一家人何须礼多。”萧珉在王准欲弯腰行礼时几大步上前虚服住他的手臂,王准依然结结实实行了完整的礼。
萧珉收回手,待王准直起身他就对他执了子侄礼,王准立刻侧过半身没有受此礼。
“圣上礼贤下士,臣受之有愧。”王准又弯腰拜下。
萧珉这次实托了王准手臂,将他让到椅子上,边往御座走边道“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只论亲朋。”
王准欠身“臣不敢。”
萧珉背对王准,嘴角往下拉了拉,无声哼老狐狸,滴水不漏。
再转过来在御座上坐好,又是春风满面、谦谦君子的样子,微笑着与王准拉家常。
他能与王准有什么家常可拉,无非就是说王妡,溢美之词不要银子地往王妡身上堆,把王妡夸得是天上有底下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诸如此类。
王准只听不说,并在官家把自个儿孙女夸得太过的时候自谦自贬两句,话说半途他就已经知道官家今日召见的用意,却不打算顺着官家的话主动提出来,只等官家自己来说。
萧珉嘴都说干了,王准毫无所动,他端起茶低头满满啜饮,抬起眼皮目光从隐秘的角度射向王准,心上杀人的想法都有王准这个老狐狸,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敢跟朕装傻
王准在萧珉端起茶盏后也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啜,心底轻叹官家还是年轻,这事儿办得可不漂亮,再天大的事也不该他亲自出面来说,此举可是落了下乘。
萧珉则想的是要不是看他是老臣、是宰执、是皇后祖父,朕岂会给他面子亲自游说,他竟敢还不领情,不为朕分忧,真是岂有此理
君臣二人一起喝茶,一直喝茶,那盏茶好像怎么也喝不完一样。
姚巨川的嫡长子娶了王准庶出子的女儿,姚家与王家是姻亲,两家亲亲热热,王家理应帮着亲家争取殿帅一职。王准在朝堂上表态支持姚巨川的话,以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姚巨川拿下殿帅一职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这就是皇帝和姚巨川打的算盘。
由皇帝出面说服王准,也是给王公天大的面子。
姚巨川去与王确联络感情,说服王确相帮。
姚巨川之子姚铎就带着妻王氏回娘家,与岳父岳母说项。
就连姚巨川的妻子,南雄侯夫人蔺氏邀着威北侯夫人阮氏一道,进宫面见王皇后,为夫君的前程计。
不仅一家子出动,姚家的族人也在积极奔走。
王妡在凌坤殿西偏殿见了蔺氏阮氏二人,听她们没话找话的认亲之言,若不是当众打呵欠不是她的风格,她早就连打十七八的呵欠了。
无聊又浪费时间,说的那些话,她们不觉得尴尬,她都替她们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