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喝完,王准止住了咳嗽,王妡把杯子放回小几,没再出去,把墙边的绣墩搬到床边,坐下等着祖父的答案。
“你二叔他”王准靠坐床头,目光失了焦,陷入了回忆当中,“他幼时曾救过你父,你父掉进池中,你二叔便跳下去救他,否则你父怕就虽说最后两人都是家丁救上来的,这份兄弟情义,该记。”
“哦,怎么我知道的版本是二叔推我父亲入池却连带自己也掉进去了。”王妡说“那他这算是谋害兄弟,且谋害的还是嫡长子。”
王准脸一虎“是你祖母跟你说的吧”
“很显然,您不信祖母的话。难怪祖母要跟您易院别居。”王妡的立场也很显而易见,帮亲不帮理。
王准除了拉长脸别无他法,孙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敢教训长辈了。
是翅膀过于硬了。
“还有后来,你二叔的婚事。祖父逼着他娶了个商家女,为这他在京中多有别耻笑的。终究是祖父对你二叔有所亏欠,能护着他一些便护着他吧。”王准叹道,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王妡“所以,我要借这次罢了二叔的官职,您因为心里那点子亏欠,提前同二叔说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反倒把自己给气病了。”
王准“”
“要我说,祖父您是真的老了,变得优柔寡断了。”若不是翻白眼有损自己的林下风气,王妡一个白眼都能翻后脑勺去,“二叔姓王,临猗王的王。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姓氏给他的。没有临猗王,就没有他王格。只想享受临猗王带给他的好处,不想承担这个姓氏附带的义务。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王准苦笑“你说得对。祖父是真老了。”
王妡站了起来,俯首看着床上的王准、祖父、计相,说“祖父也不必妄自菲薄。除了在二叔这个事情上,其他事您还是搅弄朝堂风云的三司使。只是今后二叔有什么事情祖父就别管了,有什么造化都是二叔自己的选择。”
王准撑着坐起来一些,紧盯着王妡的双眼,严肃道“姽婳,无论今后你是怎样的造化,祖父只有一句话,你要记得你姓王。临猗王”
王妡静静地与王准对视片刻,启唇“孙女儿省得。”
王准听她答应,靠回了床头。
“祖父且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有我,祖父把身子彻底养好了再回朝堂吧。”王妡愉悦微笑“孙女儿还有事先走了,正好明日便是望朝。”
王准应了声,目送王妡的消失在屏风外,随后传来开门声。
王妡出了内间,与祖母、父母兄长再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临走前深深看了王格一眼,把后者看的大冷天冒了一身汗。
出了荣国公府,王妡对身边女官吩咐道“去请楚王妃入宫。”
正无所事事在府中边让人给她念书边监督楚王姬妾们打工的吴桐,一听皇后召见,立刻就不无聊了,换上新做的衣裳就进宫去。
到了凌坤殿,在暖阁找到王妡,吴桐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王妡叫去换衣裳。
“这什么衣服”吴桐拿起深绯色绣夔纹的外裳问来帮她更衣的宫人。
宫人说“是娘娘让尚服局做的四品掌书女史的官服。”
“啊”吴桐又惊又喜,脸止不住要咧出笑容“不是这是还没定下来吗”
宫人也笑“这奴不知,您问娘娘吧。”
吴桐换好官服,在打磨的极光亮的一人高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只觉得自己又美又飒,都快要爱上自己了。
“皇后娘娘,我好看吗”吴桐蹦哒着去到王妡面前,转了一圈,让王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自己。
“好看。”王妡放下边关谍报,说“今日就在宫中住下,明日一早,随我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