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抬起手来,汇集全身最后的一点力量,用力的就扳住了弘晖的肩膀晃了晃“没出息”
她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出了血色,看起来反而健康了一些“这位置本来就是你的,你若是连这世子之位都保不住,额娘情愿不要这长命百岁,早早地闭了眼才好”
弘晖垂着眸,泪水没有落下,聚在他的眼眶里。
他低头了片刻,听着乌拉那拉氏虚弱的喘气声,最终抬起了头来。
乌拉那拉氏仗着自己坐在高位,儿子跪在地上,于是便这么重重地压住儿子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屋子里安静极了,母子两人呼吸交错。
弘晖听着听着,脸上就变了颜色,他甚至无法转开目光,因为实在太震惊“额娘”
病糊涂了额娘这一定是病糊涂了
弘晖想。
他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拢住“额娘千万不可错了主意这是何等大罪,如果被发现,牵连之广,后果不堪设想天啊”
弘晖捂住自己的额头,冷汗涔涔“额娘儿子求您了千万莫要再做这设想”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乌拉那拉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悲哀地看着弘晖“额娘何尝不知道这是冒险可是额娘就没多少日子了孩子,你”
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她相信儿子明白她的意思。
横竖都是要死的,死一个也是死,死一双也是死。
弘历年纪还小。
既然是新生的婴儿,有个风吹草动,冷热变换什么的,夭折了也很寻常对不对
毕竟宫里好多孩子都养不大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弘历和弘晖足足差个十几岁的差距。
除去了弘历又有什么意义
对弘晖真正构成威胁的,是弘昀。
“要么,还有个法子”乌拉那拉氏轻声道。
眼看着额娘目光闪烁,沉吟不语,明显就是一副在思量计谋的样子。
弘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上前扶在她的膝盖上,哀求道“额娘千万不要错了念头,儿子求您”
乌拉那拉氏垂目,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庞“弘晖啊额娘知道你觉得弘昀心地淳厚,与他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即便额娘现在令你疏远于他,也不改你们感情深厚的现实,你想着将来总是能依附他的,是不是或许,你现在已经与他又如从前一般亲厚了,只是在心里还默默埋怨着额娘多管闲事呢。”
弘晖反握住母亲的手,哑口无言。
他的确和弘昀又重新开始了来往。
额娘放在他身边的奴才众多自然是能看得见的。
乌拉那拉氏眸子里透着一股悲凉“古话有云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你觉得弘昀与你骨肉至亲,定然不会薄待你,那是因为他年纪尚轻,你也还是府里尊贵的嫡阿哥,是他仰视的哥哥。可若是额娘前脚一走,你后脚又讨不得你阿玛的欢心,那将来当真只能靠弘昀的良心了而这良心的多少、深浅,是他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你明明是额娘的儿子,也甘愿将来像奴才似的,看他几分脸色,施舍你几分么”
弘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额娘何必说的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