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口茶,平心静气,微微动了动唇,“外患又是何?”
见他不反对,她便道,“外患自然是高骊与晋国,晋国根基足厚难以撼动,其四王之乱不曾削弱半分,反而加强了皇权对国家军权的控制,这六国侵晋也是无功而返,征伐奴桑又是一大功绩,夏朝怎能撼动这一强国。再看高骊,征讨奴桑不久后,发生宫廷政变,这新高骊王也是个狠角色,灭辽海都不带眨眼,王上与晋国合不来,只得先暂且亲近远国,恰巧高骊王也是如此想的,于是一拍即合,和亲是必然。如今夏朝高骊都是平起而坐,晋国独得皇权在中间,像一根撑杆维持。”
“称王难称帝更难,君王总归矮人一截。”玲珑叹气,“自古帝王独一无二,就不知这帝王之尊,高骊王是不是每日每夜都想着要得到。”
她笑而看他,“王上,您说呢?”
他瞧着对面这个女子,那一抹笑容,真是狡诈奸滑,她在含沙射影,帝王之尊,他也是想要的。
从她入宫至今,他竟觉得这几个月只与她斗嘴,见她没做什么正事,好似虚度,他还在困扰猜测她是否失忆,陷入循环无法自拔,可却不知,对方悄然无声息的,已把他的底子给捞的一清二楚,是他轻敌了。
即便她没失忆,即便她故意,他也愿与她博弈。
“爱妃真是能言善道,妙语连珠,对朝政天下之事,看得如此通透。”他语气颇有赞赏,最后突然转折道,“孤应该好好赏你,今夜,不如你侍寝。”
“噗——”
玲珑说了许多,口干舌燥,这茶才刚入口温润,就被无情吐了。
然而,他瞧见她这狼狈一幕,是淡淡的笑容,很是满意,终于有一个掣肘她的法子。
玲珑却是不解,这哪里是赏,分明是炼火地狱。
此时门外,冥栈容步履轻缓,淡定自若,踏入内殿。
瞧见她也在有些意外,冥栈容恭敬道,“草民见过王上,见过娘娘。”
南宫祤又把目光瞄到她身上,玲珑心领神会,提起裙边,起了身,“臣妾告退。”
语毕一礼,便也退下。
行至途中,与冥栈容相视一眼,玲珑心中想了些什么,很快踱步出去。
冥栈容却是被她那一眼勾的浑身不自在,不免打了个寒颤,她这般看他,是几个意思?
在坐的南宫祤对这一幕也瞧的分明,低沉咳了咳,“晋国佛柳卫一事,可有眉目?”
冥栈容回神道,“草民一直沿河流往下搜索,不曾见慕晴尸体,她所带的佛柳卫皆被杀,全无活口,且她身负重伤,只怕也回不了晋国,至于另一方,被他们逃了。”
“也就是说,佛柳卫一分为二,前者是要护她,后者要杀她,而这个要杀她的人,还逃了。”南宫祤皱着眉。
冥栈容宽慰道,“他们暗中监视容府,追踪信件才去关宅探查,当日草民赴约半途故意被他们的人拦截,他们才得机会在城外现身埋伏,娘娘以身犯险也未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惜,不知行凶之人是受何人指使。不过,王上大可放心,他们只知关小豆,不知关玲珑,娘娘踪迹不会暴露,杀她之人,不会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知皇甫衍。”
“你为何丝毫不怀疑,是皇甫衍容不得她,调动佛柳卫,要取她性命?”南宫祤抬眸凝望。
“他不会。”
“你如此肯定?”
冥栈容郑重道,“皇甫衍对她情义颇重,不会如此。”
“情意颇重?”南宫祤冷笑,“连自己的佛柳卫都清不干净,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了,他这个皇帝,真是够失败。”旋即,他又道,“既知她活着,那些人定不会罢休,既然关宅已暴露,不如让她继续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