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黍洱掐着时辰过来侍候梳洗,推开门,撩开珠帘,便是见到这一幕——
玲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他换下睡衣,拿来里衣套上,再是外裳,系上腰带,又很友好的弄了弄衣衫褶皱。
自前夜回来,王上脸色一直不大好,黍洱只知,王上以前甚少会发怒,发落明妃后,批阅奏折脸绷得极紧,正因在气头上,连带训起不作为的大臣都是言语犀利,但今儿个早晨,似乎心情大悦,很是不同寻常。
想来是明妃惹了王上发怒,如今又肯屈身服软,令王上心情大为畅快。
黍洱进来后,南宫祤对她道:“行了,你再去睡会儿。”
她一向自诩晨起有规律,每到时辰自然醒,天知道他比她还规律,竟然起的这么早,天还没亮好不好。
“嗯。”
得到他命令,玲珑轻应,果断执行,别提了,她睡了一夜的冷地板,必须得好好躺一躺这张柔软的大床,转身便倒了下去,顺带拽了被子一角盖着。
黍洱想说什么,他手势轻抬,瞟了眼她熟睡的面容,快步出了寝房。
待出了内寝,黍洱着人洗漱,才发了声道:“王上,娘娘今日可还要去浣衣坊?”
“不用,去把上次那套衣衫拿来。”
“是。”
黍洱不多问,前日王上备了套衣衫,本意是要带娘娘出宫,只不过被王后截了道,王上前去宁惜宫找人,娘娘却不在,等了一个时辰后,才知这娘娘与茱萸公主私自出了宫,还携了侍子。
王上沉耐不住,出宫寻人,先是容府,后是关宅,最后派了全数夏家暗卫寻探,却得知,她一个人在烟花之地的门前犹豫徘徊,黍洱只记得,王上那时的面色铁青无比。
数个时辰后。
玲珑换了衣衫,坐在马车内,只觉得他这人奇怪的很,她若私自出宫,是她的错,还要认罪,若是他带她出宫,则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尤其昨夜,她喋喋不休,说了大半夜,他除了嗯就是哦,还逼她起床给他穿衣裳,不然就让她继续去浣衣坊。
这种威逼利诱,命运被人握住的感觉,令她超级不爽快,此刻,她也很生气,是哄不好的那种。
马车轱辘滚动,车内,却极其静默,她一直不曾说话,他亦不太多话。
许久,实在太憋闷。
她道:“赵兄,能否下车走?”
外头街道,热闹非凡,一辆显眼的马车在熙攘的人群攒动中停下。
掀帘,两人下车,车夫架着空车继续向前离去。
玲珑道:“你确定要陪我逛街?”
“只许逛一会儿。”
她负手,低头轻笑。
逛街只许一会儿……这可能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接下来两个时辰。
在东市看看玉石翡翠,在北市看看衣料布匹,在西市看看粮食瓜果蔬菜,在南市看看胭脂水粉。
最后又回到东市,她挑了挑看中的一对青蓝耳坠,换下耳上的那对,拿他给的钱袋付了帐,谁让他惹她生气呢,反正花他的钱她也不会心疼。
南宫祤正慢悠悠的随过来,她过去道:“好看吗?”
他瞄了几眼,看她全身上下没什么变化,却花了一把银子,想不通透,只得违心道:“还行吧。”
反正说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她出了玉石铺,边道:“饿死了,咱们等会儿去太和馆尝尝新品蒸鸭,然后再去挑点绸缎。”
“不是刚去过布店?”
“货比三家。”
他停了停:“你除了做这些无所谓的事,可还有别的?”
“吃喝玩乐,人生二等大事,怎会是无所谓。”她不解道:“还有胭脂水粉,衣裳绸缎,这些更是女子不可或缺的物件,没了这些兴趣支撑,活着该多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