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少妇几眼,虽是一身粗衣麻衫,却有几分知书达礼的气质,这点她昨夜便已看出来,想来以前许是个富贵人家,如今落魄至此。
玲珑道:“朱夫人有何事?”
“姑娘谬言,贱妾担不起姑娘如此称呼。”少妇道:“姑娘不是本地人,远途而来,可是要往北边去?”
玲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一生气就逃了,这两日又在甩开那道追她的影子,该去哪儿这倒没考虑,这朱夫人如此一说,她觉得往北边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便点头:“不错。”
少妇再道:“姑娘既要北上,可否帮贱妾一个小忙?”
“你说。”
少妇缓道:“前面是盘州地界,姑娘要北上,必定要过盘州,贱妾有一远方表哥,他在盘山的大矿里做活计,姑娘可否能帮忙给表哥捎带一个东西。”
“盘州离此不远,朱夫人为何不自己去?”
少妇苦笑:“贱妾有苦衷,不能前去。”
玲珑微思,不免想到戏文里的那些表哥表妹情爱之事。
该不会这朱夫人不是落魄,而是被自家人赶出来的?无媒妁之言,未婚生子?流落在外?或者是那表哥有妻子,这位少妇是情人……
“若是姑娘能帮此忙,贱妾来世愿为姑娘做牛做马,以报姑娘之恩。”
说着,少妇已慷慨朝她跪下。
玲珑受不起这突然的大跪,止住方才狂想的念头,又狠批自己,同情心总是那么容易泛滥,便道:“我应了你便是,起来说话,你要我带什么?”
少妇不愿起身,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递给她:“请姑娘帮忙捎带。”
玲珑接过,左右翻看,木牌很普通,只不过前后两面都有一副雕刻的画,一面磐石,一面蒲苇,想来是信物,以解思念之情,有意思。
“你表哥叫什么?”玲珑问。
“表哥名为朱逢英,姑娘若是见到表哥,再稍一句话,我与遥儿一切安好,勿挂念。”
玲珑拿着木牌敲打,很不可思议,这日子过的叫一切安好?
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
“嗯,我会告诉他的。”玲珑表面应承,心底却道,等她见到那表哥,别的不讲,先给一顿棒揍再说,敢欺负弱女子,不负责任,任其流落在外,不打的他满地找牙她不姓关!
“多谢姑娘。”少妇又行了一礼。
玲珑也没再多管,翻身上马,抽鞭离去,阿狸在后面狂追,少妇望着她背影,这才起了身,长长嘘了一口气。
又行了半日,每次故意改道,玲珑都时不时回望后边,这次她下了马,牵着过了一段长桥河,步子缓慢,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后面人影待她过了桥河,才加快步子跟踪去,到一岔路口,发觉一边有马蹄脚印,一边没有,旋即,择了那条有脚印的路跟去。
跟了一段,人影察觉有点不对劲,这路上只有马蹄印,并没有那条狼狗的,难不成……
立马返回到那岔口,另一道果然多了人与狼狗的印子,想甩掉他,没门,他正要往这条路跟去,快走了几步,又一想不对,她那么聪明的人,宁愿丢弃马儿也要引他去另一道,怎会如此轻易留下痕迹。
他断定,她一定没走!
正当他有这想法时,树上忽的多了一道空灵的笑声:“别猜了,我在这儿。”
撇眸,只见她缓缓从那并不高却枝叶繁茂的矮树上跳下来,手上还抱了只大狼狗,下来后,把大狼狗放地上,她微微眯起眼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