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情怀……”唐问雁凝然许久,淡了声:“代渠早就亡了好几年了,这古往天下,有哪个复朝成功的,金川大军反夏复朝之势,不过是代渠王室自取灭亡罢了,不值得。”
玲珑从怀中一块绢帛,递在唐问雁眼前:“我今早花了两个时辰,画了一张盘山地形图,画技拙劣,还算凑合能看,唐大当家可以适当琢磨。”
唐问雁接过细瞄,图中将盘山周边的村庄乡镇以及河流略做了描画,红色所圈便是盐矿地点,此外还有一条红线,是跟踪押运队下山时,走的运输路线,这盘山地形不算复杂。
她记得昨夜这位关姑娘舍血昏迷,醒来后,二话不多说,出了房门,对于霜花泪一事记仇在心,用了十八般刑罚对那护卫和领首折磨逼问,像什么蛇毒,试毒,灌难喝至极的草药,连带她的狗都差点去咬人,看到那批人吐了一堆恶心难受的样子,唐问雁心中不免打了身寒颤,记仇的女人不能得罪。
那领首与护卫死也不肯开口,最后还是从另一个承受不住苦药折磨的随行护卫口中探知一些消息。
玲珑理了理思绪:“景字盐行是一个名为景公子的人所开商行,景公子与盘城朱县令密谋欺压瞒上,将那盐矿据为私有,此去盘山,最先要搞定的,便是景字盐行与官府,既然他们悄无声息私占,我们便也悄无声息抢夺。”
唐问雁点点头,强攻不是一个好法子,即使攻下盘山,抢占盐矿,若这两方人恼羞成怒,以鱼死网破之势将此上奏,朝廷一旦知晓,唐家岭到头来也功亏一篑。
可是,有什么法子能抢别人的盐矿还能让人闭嘴不追究?还能不惊动更上头的官府?还能让盐矿继续悄无声息的运作?
唐问雁道:“你有何计划?”
玲珑不急不躁,温声道:“此次粮盐在汉源被劫,最多是断了那位景公子与金川的生意,盐矿还会再产盐,他也还会有其他生意,从盘山出来的盐并不会少。”
“依你意思,先不打草惊蛇,只要他每从盘山运一次盐出来,咱们就劫他一次。”唐问雁目光撇向她。
“不错。”玲珑肯定,又道:“官府我会想法子去平衡,让他们不敢插手,至于其中细节,有些不入台面,恐怕不能与你明说。”
显然,唐问雁听及她不说细节,却能如此轻易搞定官府,眉头紧皱了一层:“你到底是什么人?”
玲珑怕唐问雁怀疑她与官府合起来弄什么阴险手段,毕竟,要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太难,若不是念着她昨夜救了唐雄,唐问雁不见得会如此厚待她。
“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不会临阵倒戈也不会临阵脱逃,更不会帮官府做什么,只是稍施手段制衡。”又郑重加了句:“既然你我是暂时的利益结合,只有相信对方才可成大事,我信你,虽行事狠辣,但心胸坦荡,得了盐矿之后不会为了这丝毫利息把我赶尽杀绝,也望你能信我,我与唐家岭无冤无仇,不会损及唐家岭任何利益。”
唐问雁听及此,眉头舒展,只是一笑:“今早,我去找你时,听到了你与你弟弟的谈话。”
“什么话?”玲珑头皮微硬,她武功向来弱,在唐问雁这个江湖人称魔女的青衣女子面前,能接个五六招就已经不错,若不是仗着薛小成,她决计没胆子敢来惹唐家岭。
唐问雁在房外偷听,她没察觉不奇怪,但薛小成总该知道房外有人,竟然都没给她暗示,她好好忆了忆,可有说错什么话?
唐问雁望着窗外空景,言语轻凉,字字如刀:“如若真要抽干你的血才能救我兄长,我会做的。”
玲珑知道这是威胁与警告,但凡她有半点不轨之心,唐问雁随时都可要她命,打着含糊道:“我还活着,真是万幸。”
万幸那护卫只有两枚霜花泪,若是有几十个唐家岭的人一起中毒,且只她的血能救,别说抽干,榨干都是小问题,没有人会因为一个陌生的毫不相干毫无关系的人,去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性命。
以别人的血换命,杀人取血,在所有唐家岭人的眼中,是没错的,二当家的命才重要,其他的,视如草芥。
所以啊,是庆幸,又有点不幸,真是怕了怕了,虽不知自己的血有何不同寻常,但以后绝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不然,怎么被人宰死的都不知道。
塔旁楼层有脚步声,顺着声音望去,唐雄已踏了上来,上前多步道:“关姑娘,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