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茱萸的一位师父从远方游历归来,在万安寺讲课,众弟子都在明心听禅,南宫祤得知,认为茱萸需要静静心,遂打发她去听课。她能想象茱萸打盹苦不堪言的模样。
纪思尔更苦不堪言,白日课业繁重,晚上只差悬梁刺股,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有的重冠,她每次去探望,他都是磕着眼皮打盹,委屈的唤她姑姑。
“阿狸,我好无聊啊。”
她闲了多日,在院子摆了张摇椅,每日都会晒晒晨起太阳,再抱着阿狸诉苦,如此下去,她只觉自己快成深宫怨妇。
这日,阿狸不知发了什么疯,却给她找了件事情做,它从她的院子里刨出来一个木盒,埋的很深,阿狸刨了很久,她扯出那个盒子,好奇打开,吓了她半跳,直接给扔了。
盒子里,躺着一个阴森鬼气的布偶,布偶上有一串生辰八字。
谁的?
在院子里半躺着摇椅,她将盒子合上,叫来了芷澜,问道:“王上生辰是何时?”
芷澜一听,激动不已:“娘娘,您终于想通了,终于开始关心王上,娘娘是不是想给王上准备礼物?”
“……”玲珑内心:这不是重点啊!
“只是随口问问。”
芷澜一下又泄气:“王上生辰是四月初三,娘娘若是想送礼物,眼下也可以好好想想。”
不,她才不送。
又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谁来过宁惜宫?”
芷澜恳切道:“娘娘不在时,就奴婢一人,奴婢也从不让人进来。”
“嗯,做的不错。”玲珑招招手:“你去忙吧。”
芷澜退去。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盒子,磨损侵蚀严重,不像是最近给埋进去的,也有可能更早更早,便等着哪一日拿来狠狠收拾收拾她。
想不到,她入宫半载余,南宫祤完整的生辰八字,居然是从这阴森布偶上得知,这布偶上的字迹,倒也模仿得与她有七分相似。
她仰望天空,原来勾心斗角都是被无聊给折磨出来的,叹息声,随手将那带着生辰八字的布偶丢进了旁边烤火的炉炭中。
长的太丑,吓到了她。
靠着摇椅静静想了许久,她决定好好反击一下。
佛殿。
陈悯枝刚至佛殿外,守门婢子便低声汇报,她皱了眉,缓缓踏入殿中,只见玲珑跪在一侧蒲团上,虔诚祈福。
陈悯枝走过去,冷道:“本宫竟不知,明妃也信佛。”
“佛曰众生皆平等,请王后恕我无礼,佛陀面前,不能跪拜王后。”
“强词夺理。”陈悯枝依旧冷言,缓缓掀衣,跪在中间蒲团之上。
“我出身乡野,不如王后知书达礼,可莫见怪。”玲珑放下祈福的手,跪着的姿势,变成了盘坐:“我只信自己,不信佛,佛也不会告诉我,哪些人会想尽手段置我于死地。”
陈悯枝见她面对佛陀如此坐姿,已是眉头打皱:“你想说什么?”
“方才我在给王上祈福,佑他福寿无疆,我不知那人对他有何怨恨,要那般咒他,咒了便也罢了,还想要嫁祸给别人。”玲珑捋了捋膝盖前褶皱的衣衫。
听及此,陈悯枝道:“你很在乎王上。”
在乎到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厌胜之术,她一个不信佛的人,会跪在佛前祈福,她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被算计,不是揭穿背后人,也不是准备一系列反击,却是紧张担心王上遭咒,会损他福寿,还给自己面子,没有直白对峙。
玲珑反问:“那王后在乎王上吗?”
“不在乎。”冷冷三字吐出。
“既如此,那他宠谁爱谁,又与你有何关系?”
陈悯枝勾着唇:“你是在炫耀么?”
“所谓炫耀,只怕是自取其辱。”玲珑凝神道:“夏王宫无恩宠,王上从未临幸我,那些只是假象,大概,他是忘不了心底的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