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左手是三万两借据,右手是二十万两契约。
玲珑心中叹了叹气,兜兜转转一圈,她还是从赵祤手中借了钱,他出手特大方,早知当初不该那么负气出走,又不该那么狼狈的回来,何苦何苦。
他见她这副懊悔的模样,挑了神色:“有钱的感觉如何?”
她附和:“有点飘。”旋即又见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与他道:“世间富甲难得有几个是一步一印白手起家,便是冥栈容,定也是靠他本家财势,至于我,没背景没权势,只能暂时靠一靠你。”
“很识趣。”他欣赏她的这顿自我反省,又补刀道:“不过,去年你开了米铺,倒贴几百两,也未见你赚一分,至于今年……”
她打住他的言语,诚恳道:“赵公子,你若说一句吉言,你我便还能继续开心的聊下去。”
他沉默不言,吉言是不可能说的,他只求她别把这二十万两尽早挥霍完,省着点花才是正道。
一路上又没了言语,外头黍洱扯了扯缰绳,马车停在关宅门前,玲珑方想起身下车,看了眼他,忽然道:“在高骊,冥栈容给茱萸摘长生花,茱萸极为开心便亲了他一下,如今还能回关宅我也很开心,你说,我要不要亲你一下?”
他撇首,冷语道:“滚下去。”
玲珑调戏无果,只好下车,在他快放下帘子前,朝他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花你的钱,还有,”停了半久:“谢谢。”
他无视她此段矫情的话,放了帘子,淡然的音传出:“走吧。”
黍洱便赶着马掉头。
玲珑静静的看着马车离去,长吁一声:“说真话,你不大爱听。”
关宅中,人丁骤少,只剩下管家与厨娘周婶,她回到房内,缓步至窗边,管家与周婶都不敢随意入她房间,两月余未归,窗台两盆栽无人浇灌,已经枯黄。
她不免有点想念薛小成,那臭小子跑的无影无踪,感怀道别都未曾有一句,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见到,也或许一别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挥去伤感片刻,她打起精神,从书台中拿出一垒叠书,端坐在一侧,铺开纸笔,细详着这二十三万该如何花销,思及片刻,她很快提笔开始书写计算,熬了两个通宵,才将账目谋划清楚,连周婶都只把三餐夜宵送来,不敢多言。
两日后,南宫祤便接到这样一道消息,两天半的时间,她将二十二万两全部挥霍。探子初报时,他提笔的手都是微颤:“真是本事。”
探子又报,她去见了很多人,商谈买卖,其中包括用八万两购置城外南方的万亩田地庄稼、以两万的低价买下城中外街污水横流的闲置土地、六万两置办郊外林场马场、四万两收购一家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米行,因为钱不够,也只能买到这些小本经营,剩余三万,还了质银库的三百多两,然后打点上下喝酒吃宴花去小半。
二十多万两于他来说虽不是大数目,但能用两天半的时间花完,还能买下这么多产业,的确是本事。他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用全部的钱去租下盘山盐矿。又想起她喝酒吃宴,便又问了句她同哪些人在何处吃宴。
探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咬牙狠下心道,去过太和馆,也去过醉风楼,更唤过男倌相伴,有一位富家公子常殷情的随她左右,容战公子当时也在。
听及此,他缓缓合上折子,心中凝笑了一声,她有了银子,竟这般得意忘形开始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