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她。
这句话,虽是狠话,但从白衣女子口中说出,却是冷冷淡淡,无关痛痒。
微微的晨风佛过,她随风飘袂的背影映在他眼中,让他想起她昨夜现身血洗竹林七鬼,果断狠绝,没有半分犹豫,正如花忍之前所言,她若是入了江湖,必是个滥杀成性人人诛之的女魔头。
杀人,似乎是她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为什么?”
“她缺的不是银子,你也救不了她,不如痛快的死去。”白衣女子回头:“不是吗?”
弃瑕心中自己也很明白,那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不可能要去考虑那女子将来的事。即便她清白,又有几人愿意信,她回到家中,是遭丈夫嫌弃,还是被赶出门,还是被街坊邻居耻笑,这些,他想过,但也管不了。
逞一时英雄又如何,他虽救了人,却不是真正的救人。
弃瑕抬起头,很坚定:“我不后悔救她,她不应该死,她缺的只是一个公道,昨夜同我一起救下这姑娘的,还有蔺之儒,他闻名遐迩,他的话,定无人质疑,所以,只要蔺之儒肯为她辩清白,我相信,没有人会再为难她。”
说完后,弃瑕心中又有些难,昨夜他一时狠话,言语上得罪了蔺之儒,若是冒然再让他做这个事,恐怕不容易。
白衣女子敛了敛眉目,这些弯弯绕绕之事,她一向都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一件事弄的如此复杂。
良久,白衣女子才又冷然道:“伤好之后,你最好尽快离去,蔺之儒的解药,你是要不到的。”
“谁说的。”
这一声,却不是由弃瑕发出。
弃瑕看向熟悉的声音来源处,一侧丛中款款大方走出了一抹人影,而这人正是蔺之儒身边的侍从。
“我家少爷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改主意了。”沙苑带着轻轻的笑意,一步步走过来,眼中是望着白衣女子,举着手中药丸大小的盒子,却是对弃瑕说:“用烈火剑换解药,不知弃将军,肯不肯?”
弃瑕握紧烈火剑,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以剑换取解药,是蔺之儒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白衣女子一眼扫向沙苑,道出了声质疑。
弃瑕只知蔺之儒为医者,对剑没有什么兴趣,又怎会提出这种条件,听得白衣女子的话,他又想,应该是沙苑瞒着蔺之儒前来交易。昨日,沙苑眼中表现出对剑的浓厚兴趣,他瞧得清楚明白。
沙苑并不承认:“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需要。”
弃瑕旋即冷笑了番,厉色道:“我妹妹所中何毒,我从未与你们言说,这么快,你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解药?”
“我家少爷所收的门徒,数以千计,遍布天下,灵台山发生的那点事,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弃瑕还是不太肯信:“我怎知,你解药是真是假?”
“一个来求解药的人,有什么资格提出质疑,你只管接不接受。”沙苑冷冽了目光,仿佛完全与昨日初遇时的温文尔雅不同,也没有丝毫客气。
弃瑕嗤声:“我要是不接受,你打算怎么?”
“那么,休怪我亲自来夺了!”
话毕,沙苑挽起了掌风,毫不犹豫,直接朝弃瑕袭去。
弃瑕一度惊讶,不曾想,蔺之儒身边的一个小小侍从,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眼看掌风而至,迅速如闪电,弃瑕硬下头皮,接了两招,稍有不敌,心口又中了一掌。
弃瑕连连后退,对于沙苑再一次的攻击,根本来不及避开,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抹银针从中穿过。
沙苑见此,不得不撤手回退。
一袭白衣身影,已经悄然立在了弃瑕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