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进入,便听到亭台上奏出的琴音,亭中似轻纱的帘子随风搅动,将里头人影印的若隐若现,她撩开帘子,双眼对上里头的人,不冷不热的嗓音传过去:“傅公子,好雅兴啊。”
“听闻少主要来,我最近,又作了一首新曲子,可要听听?”男子微微抬头,嘴角的唇瓣勾起,单看那星碎的眼眸,便知这男子相貌绝佳,只可惜,他左脸上半侧,却是扣了半截的枯木面具。
听说,从未没有人看过他长何模样。
他是醉风楼最顶级的男倌,也是醉风楼的二把手,这里的人不知他姓名,都只叫他公子。
解忧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你觉得,我现今有心情听曲么?”
傅公子摇了摇头,他知道,她连夜奔波,日夜兼赶,自然不会闲的来听他奏曲,傅公子望着她微微泛白的唇色:“玉绝一事,我知道少主有怒,若少主心有不岔,想撒气,属下愿意受着。”
撒气?有用吗?
便是把他杀了,公玉鄂拖也回不来。
死了便是死了。
“我要一个答案。”解忧忍住心中的团团火焰,一字一句的厉声问:“你们早有耳目混入夏家,想必知道一些细枝末节,告诉我,人是谁杀的?”
“属下只知消息,不知过程。”傅公子又道:“何况夏家门风森严,我们的人身家背景再如何干净,能混进去一两个已是不易,少主此去龙海的目的是寒冰烈火,是以,我们的人自然必须跟着少主,玉绝被杀当晚,我们未曾在那山庄放眼线。”
“连你们都不知道?”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
他们这些人从来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是谁杀的人,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更不会为一个微末人物的死因去仔细盘查,何况玉绝死因蹊跷,似乎跟夏家有些瓜葛。
这样费心费力的事,他们没有必要查清。
“那玉绝被杀,也绝非我等所愿。”傅公子见她失神几许,心中略有动容,那玉绝毕竟是她一直信任的得力手下,不像他,就是一个工具人,傅公子又接道:“少主切莫太过哀伤。”
她漠然冷声:“你们不喜他跟在我身边,早就巴不得他死,如你们所愿了。”
傅公子有些苦笑,她说的也很正确,玉绝与那些奴桑以前的旧人,虽都被她收服,培养成为她手中一股私人的势力,但对他们来说,奴桑人是外人,总归不可控制。碍于她次次威胁,他们之前一直不敢对玉绝如何。
如今玉绝一死,主心骨便散,那些奴桑旧人十有八九不会再听她受命。
这也算是断了她一只臂膀。
傅公子道:“若非少主放出那谣言,致使局面一发不可控,事情又怎会是如今这样。”
她轻声嗤凝:“便是我不放那谣言,你们也会去拿,你们要的东西,岂能不得手,既如此,何不利用一次。”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趁她不记得所有事,竟然这样无耻的拿公玉鄂拖威胁她去拿,还在谣言中加上一句不死仙丹,让夏王为之轻狂。
傅公子眉眼稍低,很是想不明白。
明明所有人都尊称她为少主,都知道她才是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可她的所作所为,总是故意与族主背道而驰,而族主对此,却颇为无动于衷,似是随意她造作,但冥冥之中,又总会让她处于下风。
譬如这一次,她几番陷入险境,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寒冰烈火终归被枭鹰羽得到,而她所在乎的人,公玉鄂拖冥栈容却也双双死于非命。
跟族主作对,又如何斗得过。
傅公子像是劝诫:“这一次,少主又一败涂地,还不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