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小悯儿虽然任性刁蛮了些,却也心地善良讨人喜欢,可自从你嫁与王上之后,你一次又一次的令姑母失望,我原以为你这几年恪守宫中规矩,有所收敛,却不想这杀人放火的勾当,你是做的原来越顺手了!”司徒夫人眉峰凌厉:“身为王后,你该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不单单只是你自己的。”
听着这些话,陈悯知眉头已是深深皱起:“姑母今日相见,便是要拿这子虚乌有的事,来训斥我?”
“你是陈家所出的唯一一位王后,也是夏朝第一位王后,王后身份尊贵,臣妇有几个胆子敢训。”司徒夫人道:“王后如何对阮以素,如何对那宫婢,臣妇不敢过问,可如今死的那个奴隶,与南庭关系微妙,如今王上甚至动用夏家严查,臣妇不得不问。”
陈悯知扬了扬头,冷声道:“我今日有些不适,不便招待,还请姑母早些回去。”
“王上已急召璋儿回宫,算日子,他明日就会入宫复命。”
听及此,陈悯知神色有异。
司徒夫人看着她,声势锋利,一字一句道:“司徒家代代武将,绝不能毁于一旦,郁安陈氏世代清流,亦不能容人玷污,我告诉璋儿,不论王上问什么,他都该如实回答,切不可再欺君罔上。”
再欺君罔上?
陈悯知挑了挑眉眼,对于司徒璋有没有欺君罔上,她并不知情,她只知道,南宫祤对那奴桑人的死因,好像并是不清楚。因为她曾听茱萸说起,那人死后,司徒璋将尸首存于冰窖,再没有让任何人去动过尸首,而那人胸口有个大窟窿,是一剑穿心而死。
当时她略有震惊,司徒璋护卫别院,按理说,在人死后,一定会仔细检查过尸首,这么明显的死因,不会看不出来。
她原以为是南宫祤隐瞒了什么没有对茱萸明说,却原来,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司徒璋撒了谎。所以,南宫祤是信了一剑穿心的死因,才一直对她手中的勒痕视而不见的么?
她看得出来,他对那奴桑人是死是活并不关心,如此严查,只是要给关玲珑一个交代而已。如今可笑的是,他不曾亲眼看过尸首,听了一面之词,只关心人是谁杀的,却不知人是怎么死的。
原来如此,可笑,真是可笑。
可陈悯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司徒璋又为何要欺君说谎?她记得杀人那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意让马文石在司徒璋与茱萸的饭菜中加了少量不易觉察的药量,那一整晚,他们必然睡的安稳,司徒璋……难道知道别的什么?
她思绪流转,是哪个地方漏了破绽?
眼见自己姑母如此笃定,只怕司徒璋必然有确切的证据。她杀人之后,是有想过要把这痕迹去掉的,甚至想要彻底毁尸灭迹,可是,在别院那夜,她放火射箭之后,看见关玲珑因为一个死人,那般狂怒与南宫祤对峙,她突然觉得,自己杀的这个人,不仅仅只是奴桑旧将夏朝逃犯这么简单。
后来才知,那人,是关玲珑师父。
留着这道痕迹,不是更有趣吗?
她根本就没想隐瞒,只是第一个质问她的,竟然会是自己姑母。她面容冷硬,唇口轻启:“姑母这么认定,王上会因为一个奴桑余孽的死,而治我的罪吗?”
此言一出,等于是承认,还承认得极其傲慢,仿若她没有做错一丁半点,便是做错了,也不会被治罪。司徒夫人面色极惊,胸口起伏,片刻后,几乎是本能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朝她批了过去。
“治罪与否是一回事,但你做了,却是另一回事!也许王上顾念陈家顾念你祖父,不会治你罪,但此事绝不会翻篇而过,你让王上日后如何看待陈家?陈家又该如何自处?”司徒夫人痛心道:“这一巴掌,是我替你亡故的祖父,替你父亲打的,你行事不堪,不仅毫无悔意,还大言不惭,全然忘了你身为陈家女子,身上背负着什么。你做之前,有没想过,整个郁安陈氏都将因你而蒙羞?”
被批颊后的瞬间,陈悯知呆了片刻。
从下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她,这一巴掌,也把她打的很清醒。
带着脸颊一边的疼痛,陈悯知眸色迷离,缓缓退到后边主位上,坐了下来,唇口微颤却也坚定:“姑母放心,我做的,我一人承担,绝不牵扯旁人。”
意思是,她不会牵累司徒璋,连累旁人。
这件事,本就和司徒璋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她很不明白罢了,司徒璋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撒谎隐瞒,他明明该知道,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