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再次出口制止,她眼下没什么胃口,再去备一份也是徒劳。
过了许久,仍未见郭统领离开。解忧抬了眼眸,打量着眼前这人,她只知道他姓郭,是夏王近身侍卫的统领,在流华殿见过,却从未说过什么话。夏王身边有花忍,便很少会让这位郭统领近身相随。
郭统领尽职尽责的问:“娘娘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她温声道:“你们王上这几日,可还好?”
郭统领懵了懵,心底感叹不已,即便这宠妃被圈禁,心中仍是很关心王上,便回道:“王上一切都好。”
这个回答,不是她想要的,只能说这郭统领太实在,若换成黍洱那小内侍,指不定就能给她讲一大箩筐他们王上如何如何食无味,又如何如何寝不眠。
虽是近身侍卫,这郭统领对夏王的了解,只流连于明面,私下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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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临落,天下说已是空无一人,灯火盏盏熄灭,只留下这二楼席位的一盏,花忍皱了眉目,抱剑杵在一旁,望着身侧如佛雕的自家爷。
关宅出来后,爷在这坐了大半天。
花忍只能转动眼睛四处瞧,算是活动胫骨,正想着是否要找个借口去外面走走,却见天下说的主事人慢吞吞的走过来,花忍便只得继续钉在原地。
主事人看着这座冰佛,不敢坐,同花忍一样站在另一侧,忽又笑了一下,如常的口吻:“公子爷似有心事?”
南宫祤瞥了眼来人,轻凝的容色缓和了些,只声开口道:“她记起来了。”
“哦?”东方七宿婉转的哦了一声,心中对这个她指谁极为明了,并未显出太多惊讶,笑声道:“原来公子爷又是因为那位解忧公主而烦心,之前因她失忆,诸多事情无法一问究竟,如今她记忆已复,公子爷是如何打算?”
“先生曾言,她与皇帝貌合神离,劝我留她一命,征为己用,先生如今觉得,这建议还可用吗?”
“当时她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刺杀她,不如拉拢。”东方眼下摇了摇头:“而如今,她背后的龙海势力已灭,拢地一战又惨败收场,晋国各处也因不满她的政令暴乱,她失踪这么久,早无当日权势,此时非彼时。”
南宫祤已听懂了东方的意思,今非昔比,留着她,没有一件会对他有利,只会给自己招来一堆祸事。
他声容坚毅:“若我非要留呢?”
东方七宿微微惊诧,之前她刚入宫时,君王对她可是抱着很大敌意的,甚至对她的来意颇为疑惑忌惮,却因她失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正好瞧瞧她能有什么花招,谁知道,这短短一年半载……
君王的心思,往日不曾有半分表露,此刻语气间忽然的强硬,也超乎了东方的意料之外。
既然自己身为谋士,自然得各方各面都得妥善打点,东方立在旁边,继续说:“记得,当年攻入奴桑时,那位解忧公主曾下跪求公子爷收留,因情势所迫,公子爷没有应允,今时不同往日,不知公子爷,如今有几分底气能留人?”
花忍肯定的点点头,东方的话,虽全未是实情,却总是一针见血。
往日爷实力不足,那时又是同奴桑大战的关键时刻,自然不能与晋国翻脸不认,送走她是必然的。
但现今,那解忧公主臭名昭著,是多少人的死敌,晋国大部分暴乱之下,可都是打着清君侧的由头,只盼着她死。若是如今知道她还活的好好的,不知又会激起多少层浪。
爷若硬要留人,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有夏朝朝堂的反对,还有夏天无弃瑕他们对夏天凡之死的怒恨,除此之外,还需要压得住晋国皇帝及晋国各方势力,更甚至,得提前做好准备,同那样红颜祸水的女子待在一块,这后世圣贤明君的名头,恐怕是保不住的。
这几样,每一样难顶得住。
要不然,爷也不会用关玲珑这个名字替她处处遮掩。
南宫祤思了数刻,声音低压:“她若不愿,有谁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