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洞中也黝黑了起来,解忧是被梦惊醒的,已是夜半,洞中所有人都已熟睡,洞内自然未留灯火,她一睁眼,便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就像梦里的那样,她心中一慌,整颗心悸动。
她跑出了洞,洞外也未生火,有一半人临时休憩,有一半人守夜,有人见她慌张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又见她只是瘫坐倚靠在洞口,呼吸微喘,面有白色,却也没打扰。
解忧闭目许久,额角汗珠,迎着晚风,有些清冷,再睁眼时,面前递了一块手帕。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接,看着面前这个清雅文秀的少年。
屈膝而蹲的柳无依怔了半久,给了一句回话,“不知道。”
“南宫颢为了金弦琴丝,灭了杨家满门,而我却与这样十恶不赦的人来往密切,借着他的手,不知道又杀了多少人,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解忧讽道,“你心里,只怕恨不得杀了我,或许就可以救更多的人。”
“我从未这样想过。”
“你有。”她嗓音沙哑,“后山山洞,你故意招惹那人,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只是想困住姑娘。”柳无依低面垂首,想起那次,有些愧色,“我不知道,那人会下杀手。”
“你以为困住我,这里的人就会过的安宁,就没有杀戮了么?”解忧缓缓靠着石壁,“未免想的太简单,你家公子,是不是叫你阻止我?”
柳无依道,“我不知道姑娘想做什么,谈何阻止。”
“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却还是听傅如的话,我这个少主毫无话语权,当得真够窝囊。”她再一次自讽。
“我只是认为公子说得对,不管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姑娘或许不该淌入这浑水。”他面有难色。
解忧望着黑沉的天,“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唐家岭么?”
“因为程不识,让我破霜花泪。”
他轻凉出口。
“玉长情并非可解百毒,但你所服下的玉长情,加入了一味真正的药引,白箫笙当时只练出了两颗,他给了我一颗,自己留了一颗,新加的这味药,已与你的血液融为一体,区区霜花泪又算什么。弥足珍贵的寒蝶幼虫,亏了我五十万两,我不做亏本买卖,何况程不识屡次用霜花泪伤我身边人,我毁他声望,报复回来,已经对他够仁慈了。”
“玉长情如此稀有,姑娘却给我用,真是暴殄天物。”柳无依的声音更低。
她放缓了声音,“其实,我让你来这里,不止于此,如若仇人近在眼前,能亲手了了他,也许日后临死,你就没什么未了的心事了。”
柳无依抬起了头,凝怔的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的。”她苍白的脸,微微而笑。
柳无依咽了咽,他太难看透,这个女子到底想做什么,是在试探他么?
又或许,她玩弄一个程不识觉得不够,她还想故意玩弄他,做起事来,随性肆意,又哪管什么原因后果。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不知道。
柳无依引开了话题,“姑娘好些了么?要不要回洞中去歇息?”
撇过身后窄小漆黑的洞,她摇首。
柳无依知道她是惊梦而醒,跑出来时惊慌失措,好像很怕什么东西,柳无依想到什么,又似抓住了她什么弱点,“姑娘怕黑?”
她不言语,又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