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起初没注意什么,直到河中的几条小画船有意靠拢,她这才知空中袅袅琴音是柳无依所奏。
她不会赏诗吟琴,但柳无依能让傅如刮目相看,想来是有点看家本领。
乐者之间以琴音相惜相知,比如挨着靠近的几艘画船,似乎只是为了更近一点听这音律。
这首曲子,讲的是少年少女相爱,却重重阻碍,最后相约放弃,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故事,后来的两人,自怨自艾,终日洗泪,郁郁而终。
情爱一词,终其一生,未必能懂。
这曲开调一起,太怨太哀,她听起来不是很喜欢,有点怀念傅如的曲了,他作的曲,虽清心静目,寡淡无争,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傲骨。
而且,他认为情殇之曲不入流。
“阁下一曲,实让人勾起往事,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有艘最靠近的船里,传出话音来:“听闻,琴音能让人倾诉衷肠,我纵横风月数载,今日才知传言非虚。”
柳无依在舱内,并不知外面是何情况,徒然听得这声音,不免讶异了一番。
解忧背身负手,充耳不闻,俨然是袖手旁观的态度。
柳无依有点无奈,自己惹上的,当然是自己解决,听那人语气,应该是个常流离花月之地的公子哥,柳无依开口道:“兄台有何心事,不妨一说。”
“罢了,”那公子哥叹气:“也不过是些,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却不爱我的戏码,这些情情爱爱,不经风霜沧海,怎么能彻悟。”
他虽然能把情曲一音不差的谱出来,实则年纪尚小,对情爱一无所知,更不要谈有什么理解了。
这公子满口爱来爱去的,果然是轻浮的不正经人。
她背对着,仍是不发一言。
柳无依看不见她如何面色,他若不说话,难免有点冷场,只好问:“那公子彻悟了吗?”
“彻悟了,彻悟了。”那公子哥连道了两遍,说:“所以,及时风流,及时快活,去他娘狗屁的情爱。”
那画舫中,传来女子的轻笑,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柳无依:“……”
解忧看向那间画舫,皱了眉目,那船内灯火数盏,从外看,只瞧见里头人影绰约,解忧开口问:“公子,你是否成亲了?”
那公子忽有自嘲哽咽,不知在想了些什么,隔了许久,才听得有闷酒声,他低沉了声音回答:“没有。”很快又疑惑:“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若是你成了亲,还在这同别人厮混腻歪,哪怕是游过去,我也要断了你的狗腿!”
那公子:“……”
柳无依不知那船舱里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人跌宕了一下,致使画舫晃晃悠悠了好一会儿。
待荡势停住,那画船中有人掀帘出来,正是那公子哥,只见那人正死死的盯着她,不乏激动流泪,恨不得飞过来。
可惜,两船在河中。
“关小豆,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女人,咱们说好要一起发家致富,一起成为王都富甲,一起在商圈里混,你倒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放弃了……”
“现今你回来,你也不知会我一声,还在这说狗屁风凉话,有本事,你过来,你过来打断我的腿。”
那公子厉声嘶吼,手舞足蹈,明明相貌俊俏,此刻却完全没有翩佳公子的气质。
那画舫中的女子们有交头接耳声,亦是不知发生了何,但知不该管的少管,很快噤若寒蝉。
柳无依偷偷瞧了她一眼。
怎么,这该不是被她抛弃的情人?
如今撒泼打滚想让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