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冥解忧,权倾朝野,智计无双,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会承认自己失忆后,对一个男人做过那些不知羞耻轻浮的事吗?
不会的。
她不仅不愿提起,也不愿承认,甚至连装都不想装,轻描淡写的一句关玲珑与她有什么区别,已把她如今的身份挑得清晰明了,也明明白白的把她冥解忧与关玲珑划分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关玲珑对他的情意,还是关玲珑方圆的愿景,对她来说,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也曾念想,或许她还可以是关玲珑,还能让他有几分挂思,可他还是要面对现实,现实里,有些残忍的事可以把他不该有的那点心思掐的灰飞烟灭!
解忧定了片刻,复稳面色,走了过去,同他站在廊下。
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继而启了启薄唇:“昨日是跟踪,今日是偷视,夏王这要意欲何为?”
他复了神色,眼眸勾紧,面容却淡然:“我有叫你,何来偷视。”
解忧清嗓反问:“哦?你叫我什么?”
他用极为平静的眼神望着她,她的脸上全然不见丝毫波澜,平平如常,他轻声开口叫出她的名字:“冥解忧。”
这一声,仿如重新相识。
解忧轻然般的看了他一眼,从他口中唤出这个名字,她竟还有点不习惯。
不同于昨日的面怒目狠,他冷静了许多,她心底由是佩服,果然不愧是从容自如处之泰然的夏王,只需一个晚上便能想清楚,然后接受这件荒谬的事。
失忆?在她看来,实是荒谬。
他昨日那一句轻狂出口的'你不是她',就说明了一切,关玲珑在他心中应当已经死了,一个无关的死人,还有惦记何提起的必要呢。
对于他念出自己的大名,她差点想回一句,初次正式谋面,久仰。
可是,面前这个人,陌生也熟悉。
她失神了一瞬,压住心中微乱的念头,嘲了一声:“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奇妙,你以前,曾用别人的名字诓过我,而我如今也用别人的身份欺你,算扯平了。”
“缘分这东西,难说的定,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我的对手。”他言语平和,唯独最后对手二字,却加重了力道。
“对手?”解忧眸色暗了暗:“我以为,你我是敌人,对手二字,未免太抬举我了。”
南宫祤眉目隐隐:“敌人只可能是势不两立和你死我活。”
“而对手,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解忧言语轻缓,极为淡然的补充。然后说:“但我冥解忧走的道,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你的道,是万载功过,后世千秋,如此相悖,何来的惺惺之惜?”
他将她当成对手,曾对她有些许的怜惜,而她此刻却已非常明白的告知,两人从来都不同道。
南宫祤沉了嗓音:“若你把我当敌人,那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贿选近我身边,你就不怕一旦轻敌,会有什么后果?”
“我做事,可以不计后果,哪怕是付出性命。”解忧淡了声,仿佛没把面前的敌人当回事,又说:“当时,选了这条路后,我同薛小成那小魔头打了个赌。”
原来,她与薛小成早就相识,还知道那是个小魔头,难怪薛小成一开始就混在她身边,亏他还好心提醒她要当心。
南宫祤挑眉:“你与他赌了什么?”
“赌你不认识我。”
她用着笃定的语气。
“可笑,我怎可能会不认识……”他原是反驳冷蔑一声,但说到最后,只觉自己的聪明被她反误,他声音放慢了一些,又补上:“你闻名天下,当然认识。”
“可我不认识你。”解忧话语轻然了些,说道:“如若不是我误入夏军营地,知道了你身份,恐怕你在我记忆中,永远都只是一个叫夏天无的人,你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记得。”
他微微敛了下眸子,对于她所说的,他一点都不意外,他与她本就只是少时见过,何况他还用过易容术,最后才让她见了真容,凭她当时那副天真模样,能深深记住他才是见鬼。
解忧微微叹息:“我想着,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也许你也忘了呢,可是在落尘庵,当你脱口而出叫我名字时,这个赌,我就已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