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收回眼神,望向堂正中坐着的人,四十年纪,相貌堂堂,唇方口正,眼神毅然,有不可抵挡的威气。
这人,便是当今夏朝名副其实的丞相,得夏王厚爱,连任中书令兼尚书令,被人奉为文官之首的——严征。
醉风楼,十几年前由一个小小的青楼起家,不温不火,却在十年前,当今王上荣登大位后,忽由夏朝权贵庇护,扶摇直上,成为权贵之地。
醉风楼屹立这些年,无人敢惹,只因庇护者也在这数年间官途坦荡,跃居高位。
夏朝的权贵,醉风楼的庇护伞。
谁人见着,不胆颤几分呢?
而他唤这人道:“义父,不知义父唤我前来,可是有何事?
“如儿。”严征瞥了眼轻纱中的男子,再看向他时,语气忽的寒栗肃凝:“跪下!”
傅如征了征,许久没反应过来,义父何曾用过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
傅如心里一冷,执拗不跪:“我做错了什么,请义父明示。”
“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有人揭举,说醉风楼藏匿细作密探,而你做为醉风楼掌家人,行包庇窝藏之事!”严征厉声。
傅如心口跳了跳:“义父明查,我虽不是什么豪杰大丈夫,但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叛国不忠的耻事。”
“近日,杨侍郎在追查一宗公文被盗案,已查实是别国密探所为,有人亲眼见那人频繁出入醉风楼,后失了踪迹,杨侍郎派人潜入醉风楼,几番暗访,在一厢房中找到了被盗的公文,还有诸多往来密信,信中泄露的机要,皆对我朝不利。”严征沉目:“如儿,在你掌管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
傅如闻言,往那帘纱中再度瞥了眼。
心底叫苦,若真是什么刑部杨侍郎,有几个胆子敢在义父面前弄得遮遮掩掩?
只怕是这人身份尊贵,连义父也不得不怕,而让义父惧怕的人,夏朝只有一个。
这人君王之尊,自然不会轻易见他这种青楼出身的闲杂人等。
是以,用轻纱遮挡!
而站在那青年男子旁边的幕僚,恐怕,才是真正的杨侍郎。
“醉风楼宾客人来人往,光是厢房,便有成百间,我虽为掌柜,却也不可能事事俱到,此事,我并不知情。”傅如思绪转的极快,醉风楼绝不可能会有什么公文密信,要么是栽赃陷害,要么是有人故意为之。
傅如再肯定道:“若醉风楼真有人是别国密探,欲行不轨之事,我绝不包庇姑息。”
望着那轻纱,傅如作揖道:“也请杨侍郎彻查,不能因一个人图谋不轨,便平白诬陷整个醉风楼!”
“傅公子所言极是,岂能因一人而责罪整个醉风楼。”那青年男子淡淡声音:“听闻醉风楼是严相的心腹,若醉风楼真的有鬼,那严相岂不是也逃脱不了嫌疑?”
傅如一怔。
这个声音,很耳熟啊。
他顿时想起来什么。
原来,他那位少主早早就拉着夏朝的王,一起来逛过青楼了!
当时他现身弹了一曲,那位男子还自称是她丈夫,他只当她又结交了乱七八糟的爱慕者,毕竟也符合她风流撩人的性子。
竟没想到,那人就是……
傅如赶紧收回思绪,如今紧要之事不是探讨帘中人是谁,而是方才青年男子那话,显然就差把义父放在炙火上烤!
他辩解道:“义父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杨侍郎一言两语无凭无据就要诬陷人,这就是刑部办案?请杨侍郎言语慎重!”
“如儿!”严征喝了一声,傅如虽是替他说话,可用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帘中人怎能忍得,严征说道:“若醉风楼窝藏别国暗线,便是本相御下不严,让人钻了空子,杨侍郎有此疑心,合情合理。”
“本官耳目清明,自有判断。”那青年男子笑了声:“我朝历代丞相中,严相是唯一一个兼任中书尚书之人,所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上委以重任,自是对严相寄予厚望,本官相信,严相不会做那不忠不义不仁之徒。”
傅如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只要不殃及义父,他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