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他也明白。
明妃再无法有孕,而明妃专宠,阻碍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便是祸水了。
“无论王上如何恼怒,臣借此也得说一句,王室子嗣关乎社稷,关乎我朝民生,是王室延续千百年立足之本……”
他揉了揉偏痛的穴位。
最近不知怎的,众臣都开始关心起他的子嗣了,一出接着一出的闹腾,仿佛他朝政事务处理得再好,也比不过一句没有子嗣。
想及此,他总会想起东明帝,那位帝王在位多年,晚年才得一女,帝王是如何处理平衡的?
会不会也是日日被人烦心?
他苦笑了一声:“没有儿子,孤倒成了罪人,被你们天天念叨,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来听个曲,还是逃不过。”
“王上又为何要逃呢?”严征生出几分异色:“难道是臣选的女子容貌不够漂亮,还是家世不够好?百十位女子名单,王上偏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他顿了数刻,缓缓道:“当年父王后嫔数位,娇妻美妾在怀,流连花丛,自以为快活如神仙,却屡屡听谗言信枕边风,喜怒无常,纵她们世家骄奢淫逸拨弄朝堂,为权相互算计残杀子嗣,朝堂后宫一片乌烟瘴气,到头来,亲怒民怨,失尽人心,又得了什么好?民间只道娇妻美妾,醉生梦死,却不知在皇家王室,这些女人,有多残忍。”
严征点首,王上说的都是实情,自是无法反驳,若非因上代恩怨,王室子嗣太少,他也不至于被太后说服,擅自做主为王上择妃。
历朝历代,不乏有为了上位使尽手段的女人。
隔壁晋国皇家,当年争得血流成河,更遑论,自如今的晋王即位开始,争权上位的,竟皆是些女流之辈,什么徐太后垂帘听政,昭平公主结党营私,琅琊公主惑主乱政,哪个不是鼎鼎有名。
再观本朝,王上身边几乎没有女人,连天下说都明确写着女子不可进,哪能有什么女子参朝搅政。
有那些前例,王上对女子避之不及。
“天下女子,不全是蛇蝎心肠,也有心善贤惠之人,王上怎能因此全盘否定。”严征淡笑一声,说出腹语衷心:“政务之事,王上是贤君,天下人无话可说,但在女人这一事上,臣斗胆劝王上,还是不要做贤君为好。”
贤君?
这一语,暗含双关。
他垂下目光,心底了然。
他不是不食烟火的神,不可能没有欲望的,好几次,他都对关玲珑那样了,却偏偏没一次得手,倒显得他是圣贤君子。
他还真不是。
他复了神色,眼中定毅,有不可催抵的锐气:“男儿志在天下,霸业未就,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孤正当盛年,子嗣总会有的,严卿不必将此事日日挂在嘴边。”
“王上雄心壮志,臣必鼎力相助!”严征知晓,这位王野心勃勃,却对女人不上心,自知劝不进去,不再多说什么。
严征曾以为当年夏晟王之事着实给王上很大的阴影,除了王后,其他女人都不碰,后来与王后生了嫌隙,这几年再不踏足华清宫。
他甚至寻思着,王上是不是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若说有吧,可王后前些月忽然有孕又小产,明妃也是日日盛宠,也不像是有疾之人。
说没有吧,却死活不同意纳妃,还怒怼群臣,这能不着急吗?
听及子嗣一事,在一旁默默无闻的杨侍郎不敢插话,朝堂上为此争的很凶,直到两位长官转移话题,杨侍郎才说道:“王上觉得,明妃娘娘真能劝服那姓唐的匪领?”
“她说,她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