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淡淡的,屋里这几人却听得心头一震。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
何况是朝堂皇位。
那些垂帘听政的太后、摄政王还有辅政大臣总是在皇帝年幼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风光无限,到了皇帝该亲政的年纪,往往内乱不断,他们要么下场悲惨,要么谋朝篡位。
千百年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第三种结果。
晏倾眸色幽暗地看着秦灼,沉声道:“与其扶持萧临为帝,不如你自己坐上那把龙椅。”
秦灼闻言,猛地抬头对上了晏倾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间,似有电光火石划过。
她心道:晏倾还真敢说啊!
“不是……”顾长安都听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晏倾你看着正儿八经的,常常不吭声,怎么一说话这么就这么疯?”
顾公子是真觉得每次见晏倾,都好似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秦灼一个女子怎么做皇帝啊?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做过皇帝!你、你这也太敢想了!”
花辞树也惊了惊,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正色道:“女子要做皇帝,只怕世所不容,到时若因此天下大乱,只怕得不偿失。”
这天下,这世道,百万男儿如何能让秦灼一个女子登临至尊,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他们说的,其实秦灼都明白。
千余年来,这世道都是男尊女卑的世道,先前不是没有女子手握权势过,可哪怕大权在握,也只能做做垂帘听政的太后,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敢真正地面对天下的责难,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哪怕她一直都觉得要手握权势,才能过上好日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
要知道做皇帝跟做权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皇帝看似坐拥万里江山,却也只有江山。
哪一个做至尊的不是孤孤单单?
挚爱挚友、父母兄弟一一失去,最后只剩无边孤寂。
秦灼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要怎么过。
她都被晏倾这话给惊扰了心绪,久久不语。
谢无争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孤云也就是这么一说,多条路总是好的,如今情势还是要看皇帝究竟还会不会醒,这事也不是非要今夜就商议出个结果来……”
他正说着话,初五忽然一头磕在了桌子上。
“咚”的一声,磕得不轻。
秦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初五趁着她说话一时没注意,竟偷偷叼走了一杯酒,这会儿酒已经喝完了。
少年脸色绯红,额头砸桌上也不知道痛。
只是一直‘呼呼呼’喘粗气。
秦灼伸手戳了戳初五的脸颊,少年也没睁眼,只是用两只胳膊把自己的脸捂住了。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久,外头天都快亮了。”谢无争走到初五身后,闻声道:“今日不如就到这里,各自回去歇了吧?”
顾长安打了个哈欠,“不说本公子都不觉得困……一说就困得不行,那个、无争啊。”
公子想着不能喊人家大殿下了,就跟着秦灼喊无争,“劳烦你给我找间屋子睡,这会儿要去回去,我只怕走着走着就困得直接睡雪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