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再说,那些是国家大事,岂是你我这类小老百姓能操心的?”
钟洪亮:“我们虽然不能操心,但我们可以表示哀痛啊?”
目光极阴极冷。吕玉仙:
“表示哀痛如果能复活,别说只是表示了,就算是让我下跪啼哭三天三夜我也愿意。”
又说:“哪怕更长的时间,一个月三个月?”
话题聊到死角。钟洪亮向张洁勤投去一瞥。吕玉仙一眼尽收。吕玉仙:
“我是话丑理正。”
又说:“你说我这等小老百姓就算是签订了合同想正式入职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还能操心啥国家大事?”
钟洪亮询问入哪里的职。王美莲并没有被清退回来。吕玉仙忽然不想说了。既然一切都已成为定局。张洁勤大致了解一点。又说到家属工作的艰难。
吕玉仙:“是,人家委员转正,我这等老家属没有指望便不去指望各自谋条出路,但还要被人家堵截。你们都体谅她的艰难,就是没人想到我指望着家中这个进不了级别的伤残者维持生活还得低眉顺眼看他的脸色?”
张洁勤沉默。张洁勤可不想把话题聊到针尖对麦芒上。
钟洪亮:“还是两耳不问窗外事,任尔东西南北风好啊!”
张洁勤:“那是一种境界。”
贾中华忽然背了挂包进屋。取下挎包,只问什么“境界”。
钟洪亮说明。贾中华呆愣。贾中华:
“……逝世?”
张洁勤一双黑眼专注。钟洪亮:
“我豆大的泪珠滚落。只要一想到我们国家的贤良之士走了,今后操心之事交给谁,这关系着一个国家名族的命脉啊!”
吕玉仙:“名族的命脉再怎样重要,也不是我们在座的能够定夺的。”
又说:“烟厂新建厂房扩招,我合同都签订了就想正式入职和你们一样能名正言顺拿工资吃饭,可我自己的命运自己都决定不了还能关心这等国家大事,岂不是痴人说梦?”
贾中华:
“小钟,她就是爱抬杠,别理她。”
吕玉仙:“我那句话说错了?”
贾中华:“你对、你对,你样样都是对的,你从来都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
吕玉仙将豆碗往桌上一搁,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吕玉仙又回头丢下一句:
“吃,吃个球!一回来不说忙着煮饭,却忙着顶撞!”
贾中华感觉自己的脸想放却放不开,収却又不自然。一脸的窘迫。一阵赤红。一阵幽绿。一阵泛白。
爱国的热情,从来不会在心灵的荒漠上留下痕迹。一个人能背负的东西是有限的,特别又受有限的大脑限制。民族,大义似乎仅存在于热血澎湃的学生群体。吕玉仙一样的家属工在总站占一定比例。请示。会议。汇报。忠字舞。吕玉仙从不落后。可是,依然走不进职工行列。当然,这“一定比例”依然还是总站的现状“比例”。反过来论证,尚若家属们都踏进了职工行列,那么,“一定比例”将不再是“比例”。“比例”也就被“比例”打破,那么,“比例”将不再是“比例”。
所以,既是“一定比例”,就该维持“比例”。否则,局面将不再是局面。张洁勤一览局面。但是,他还是为她心痛。他为她不明白的格局心疼。忧国忧民?当然,国也不是她们这层家属工能够堪忧的,民便更不是了。饥荒年代,张洁勤老家附近村寨三百来人口剩下六口。曾为队长的他岂能回天?张洁勤这样思考,忽然窒息感加剧了。当逝者家驾鹤西游,国之未来动荡以否又能耐何?这样一想,张洁勤面色更加凝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