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长安府尹一般在感慨着“年年老样子老味道”的人还有不少。
嘴巴一向挑剔刁钻的虞祭酒面对那一盘清炒的蚕豆时亦是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将身旁的书童骇了一跳,忙问:“先生,怎么了?”
虞祭酒摇头,夹了两粒蚕豆送入口中之后,便放下了筷箸,而后便挥手示意书童将午食端下去了。
看着草草只动几筷便收了手的虞祭酒,书童一面如虞祭酒示意的那般上前端走了午食,一面小声问虞祭酒:“先生,可是公厨的菜做的不合口味?可要去那边同姜师傅说一声?”
看了眼那清炒的蚕豆,虞祭酒摇头,道:“不必了!”顿了顿,又小声自言自语了起来,“还是我这一张嘴太过刁钻了的缘故,比起旁的公厨衙门的师傅来,姜师傅算得尽责的了!”
若不尽责,姜师傅也不能在国子监这等地方当主厨了,眼前这盘蚕豆至少比得去岁时炒的瞧得出几分长进了。
姜师傅也算师承名家,这一手厨艺自是没得挑,那等常见的菜式亦是做的颇为地道,只是对这等时令菜偶尔欠缺几分火候罢了。
只是这欠缺的火候,自己这张刁钻的嘴还是品的出来罢了!虽是国子监这等地方,可公厨到底是做大锅饭的地方,自是不能要求姜师傅如那等酒楼掌勺师傅一般年年岁岁皆有钻研的。更遑论,酒楼掌勺主厨也不是每个都会不断钻研的。有多少是一旦成了名,便惫懒了,吃那老本的?
人嘛,总是惫懒的。就如他自己,那等钻研书画之事也是要看心情的,如今也鲜少如未成名时那般在书房之中一坐便是一整日了。
感慨着叹了一声,虞祭酒起身向外走去,才食得两粒蚕豆的午食自是难能吃饱的,他这一顿午食还是要去隔壁大理寺衙门看看那丫头做的蚕豆了。
因着也算是熟人了,是以虞祭酒进大理寺公厨时除了几声“虞祭酒”的问候之外,大理寺衙门的差役同小吏也皆未过来扰他。懒得去瞥那些差役、小吏盘中的蚕豆,虞祭酒直接看向了公厨台面之上。
那清脆鲜绿泛着光的色泽看的虞祭酒眼睛登时一亮,走过去便道:“这颜色……总算能叫我瞧出几分开春的影子了。”
温明棠早在虞祭酒过来时便唤了声“虞祭酒”同虞祭酒打了声招呼,而后便开始动手为虞祭酒舀午食了。除了那一眼抓住虞祭酒眼睛的蚕豆之外,还有一份色泽清透的腌笃鲜,比起那奶白汤汁的腌笃鲜,这等色清味鲜的腌笃鲜显然是更对虞祭酒挑剔刁钻的胃口的。再一旁则是家常可见的清炒香菇青菜与一份掺了玉米粒,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在大理寺公厨食了近一年的虞祭酒见到这一份白米中掺杂了嫩黄玉米粒的米饭时,半点不意外,感慨了一声“这饭如此一煮既漂亮又好食”之后,接过温明棠递来的午食,便行至临近的食案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