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点头,待长安府尹说罢之后,问长安府尹:“这姓童的乡绅除却原配家中那些田地租赁所得的银钱之外,还做什么生意?”
“杂的很,说出来也没有具体的哪个营生。”长安府尹闻言顺手翻开了带来的乡绅账本,指给林斐看,“一句话,便是低买高卖,占个时机而已。”
“如先帝在位时,不是有一段时间换了丹方么?那丹方之中朱砂占了大头,是以那些为先帝炼丹的高人们便大量采买朱砂,以至于那段时日朱砂价高,”长安府尹指着那账本说道,“这童姓乡绅便趁机倒卖朱砂,低买高卖。”
“还有长安旱灾,收成大减,以至于米粮价贵时,他便倒卖米粮;京城中那些个公子小姐喜好上穿蜀锦了,他便倒卖蜀锦,爱穿苏绣绸缎了,他便倒卖苏绣绸缎……”长安府尹指着那账本之上写着的童姓乡绅经营那些物什的日子,说道,“可见这姓童的自己便是做个倒卖生意,赚个两地来回运送的差价而已。”
长安城里专门行此行当的不少,百姓又不傻,这些物什往年值几个钱,自是知晓的。眼下见这等人将一个铜钱的物什卖作十个铜钱,自是颇为诟病。比起寻常做生意的商人,这等钻营取巧,占个时机的商人一直是被百姓在背后骂’奸商‘骂的最凶的。
只是这等事,虽叫人看的牙痒痒,暗恨不已,却也叫百姓无法。毕竟商人赚个来回运送的差价,听起来合情合理,且大荣律法之上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看看这姓童的做的’奸商‘生意!”长安府尹拍着那账本说道,“都不需细究的撕破他那脸皮,单看他做的这生意便知这哪里是个什么大善人?分明就是个精明至极的商人!”
“这等倒买倒卖的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也不能说什么,”林斐翻了翻那账本上的朱砂、绸缎生意之后,手指又在那旱灾卖米生意上顿了顿,说道,“只是于生计问题之上涨价,这吃相实在是太过难看了。我记得那次旱灾饿死了不少长安百姓,待得朝廷自南方调来米粮,米价回落之后,那等做倒卖米粮生意的商贩有不少都被愤怒的百姓砸了铺子。这姓童的这般作态,刘家村村民却依旧闭眼全当没看见,可见是’瞎‘的厉害。”
“心盲可比眼盲可怕多了!”长安府尹嘀咕了一句,又见林斐的手指自那旱灾卖米的生意上往下滑,一路滑到了尹忍不住摇头,“我记得那段时日长安周边郡县不是爆发了时疫?这几味药草不是那治时疫的药草?”
林斐点头,又翻了一页,看着那满满当当不同年份,童姓乡绅做的药草生意,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不止长安周边,看大荣各地,但凡有时疫的地方,姓童的乡绅这生意便能做到哪里,比之被朝廷派去救治时疫的太医署太医还’热心肠‘,真真是个大善人呢!”
“好个’买卖人命‘的大善人!”长安府尹冷哼了一声,说道,“想来一条人命值几个钱,童大善人经营了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