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问起那些乡绅时,便连我也是一头雾水的。因为这些乡绅绕来绕去的同本府兜圈子,就是不肯说实话。”长安府尹品了口茶之后,说道,“不过好在这些乡绅之间虽手腕有差异,各有不同,可却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贪!”
听到这里,林斐点头,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说道:“既都贪婪,也既都看得懂那姓童的手腕,那分银钱之事上必会生出纠葛来。”
“虽是看着好似仅仅只是风评不大好,被人背后骂‘周扒皮’的富裕地主,可撇开那层皮不看,这些人的行事风格却是同那等‘分赃的强盗’没什么两样了。”长安府尹说道。
此时屋内只他和林斐两人,自也懒得兜圈子说那些场面话了,是以两人谈事之时的话语比起平日里有外人在场时委实是“直白”了不少。
“既是分赃的强盗,那势必便会有分赃不均的问题。”林斐闻言,说道,“看刘家村远比旁的村落更破旧,便知姓童的在这群乡绅间应是拿了大头了,如此……乡绅之间定会生出纠葛,分的少的乡绅在背后给那姓童的穿小鞋,想借官府的手除去那姓童的也是有可能的。”
同明白人合作办案就是舒坦!长安府尹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点头说道:“本府便是看出了这个,将问题尽数都引到那姓童的身上,这才将话套了出来。”
当然个中艰难便不说了,左右林斐是知晓的,这些时日他忙着办事亦是半天也不曾歇息过。
“其实这些人用的便是自己在当地当‘村长’,‘说一不二’的那些身份出面做的中人,”长安府尹说道,“钱是自旁的村落的百姓那里借来的,说少不少,可说多到会激的百姓急眼,去寻他们拼命倒也没有。就似是自每家每户的百姓身上皆割去一块肉,虽然痛,可因着没有割到筋骨,痛归痛,却还能走路。”
“一个村子不够,每年就发动五六个村子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割走一块肉,合计在一起割走的那些银钱,其中一成筑在那狐仙身上每年加的一层薄薄的金衣上。”长安府尹说道,“我等看着那狐仙的金衣成色如同纯金的一般,瞧着甚为值钱,却是积少成多,镀了几十年才成的!”
林斐点头“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剩余的九成银钱呢?”
“两成还给村民,还有七成却是姓童的乡绅与这些中间牵线搭桥的地头蛇乡绅们自己分的账。”长安府尹说道,“虽说乡绅们是平分的银钱,可那掺和进去早的,这些年收的银钱自然是最多的,所以姓童的乡绅这些年到手的银钱加起来亦是其中最大的大头。这些地主乡绅个个精明,自是算得清楚这笔账的。会生出纠葛来便是因为这等挣银钱的方式同寻常的生意不同,掺和早的除了头一次需拉那五六个村子的村民过来割肉之外,之后便不用再做事了,只需躺着赚钱了。看着对方这些年什么力都不出,却依旧年年与自己分到一样多的银钱。晚掺合进去的自然对早掺和进去的不满了,这才叫本府寻到了突破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