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若是高,那便将排水口开着,暂时不要关了。”嘀咕着重复了一遍老师傅离去前的交待,十三四岁的小学徒除了不关排水口,也不能做旁的了,在原地对着那不见下降的水位束手无策的发了会儿呆,便划着船离开了。
至于查验什么的……贵人们的海市蜃楼可是不能随意靠近的,那楼阁那么漂亮不假,却是寻常人摸不到以及看不到的。门上的铁将军大门锁,以及那精钢所制的门窗都是牢固至极的,据老师傅说是比照‘攻城’的强度造的,寻常人想破门而入都难呢!
划船至岸边,正看到不少人过来,一问皆是这些海市蜃楼的主人家里派过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抽走那连接彼此的链桥踏板,不止让岸上的人上不去,旁家阁楼中的人也莫想要来自家蜃楼上晃荡。
这般举措据说是怕雨大,唯恐有人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蜃楼,出了事,牵连到自家头上,是以,一旦大雨侵袭,便要先一步断开彼此之间的联系的。
想起这些话,学徒低头看向脚下的河水,想到了‘泾渭分明’四个字。还真是划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难怪老师傅们总说贵人们谨慎的很,不止怕自己出事,也怕与自己有关的旁人出事,更怕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呢!
所以一看有灾祸,自是自己先一步同旁人断开了,不让人靠近,死在自己的阁楼之上。
学徒才入行,正是对这一行满是好奇的时候,是以上岸之后,也未立时离开,而是看着那些原本彼此连接的蜃楼在各家管事的指挥下断了开来,成了一座座分散开来,互不干涉的河中‘孤岛’。
“难怪人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贵人们的账算的真清啊!”嘀咕了一句,正要离开的学徒眼角余光一瞥,忽地瞥到了那唯一一座还未有人前来抽连岸踏板的三层水上阁楼,顿生不解,“那一家……怎的不派人来?且那连岸的踏板都未抽走?”
此时恰巧有一家管事从他身旁经过,当是打过交道的,便顺口回了他的话:“那是原先兴康郡王府家的蜃楼,出事之后被几个乡绅富户买了下来,同我等交情不深。不过听说今儿这些人有事要聚一聚,没看他们连那连岸的踏板都未抽走么?当是今日要过来的。”
小学徒这才‘哦’了一声恍然,先时对老师傅说的这海市蜃楼是‘法不传六耳’的‘谈事之地’还有些不解,眼下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遂看着那一处处彼此分离的孤岛蜃楼,感慨唏嘘道:“确实是个谈事的好地方呢,这些富户权贵果然如师傅说的那般聪明呢!”
这一声感慨说罢,小学徒便回去了,只是他自己也未想到不过几日的工夫,再回看自己的这一声感慨,竟有种自己给自己狠狠甩了一巴掌之感:脸疼的厉害!
聪明?聪明……死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