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砸下的大雨落在泾河水面之上,砸出一朵朵剧烈的水花。与此同时,蜃楼之中两只套着红布的鼓槌亦同样激烈的砸向鼓面。
“咚咚”的鼓声敲击在鼓面之上,落入在座看着胡服舞姬抚掌起舞的一众乡绅们耳中却尤嫌不够响亮,有人边抚掌边笑着高喊:“大声点!大声点!我等要听攻城之声!”
这声音一出,吹拉弹唱的乐姬们拨弦的拨弦、吹曲的吹曲,高唱的高唱,那声音更大了,也更响了,正中旋转的胡服舞姬转的也更厉害了。
大雨漂泊,有人伸手推开窗户,方才推开一条缝,那狂风卷携着的雨雾便逢迫不及待的自那道窗缝中涌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风雨凌厉之极,刮的临近的几张食案案几上盛满葡萄酒的银杯都骤然掀翻在地,赤如血色的酒水泼洒在食案之上,立时引得旁的乡绅们开口呵斥了起来:“胡八,你瞎开什么窗?将风雨放进来做甚?关上!快关上!”
坐在窗边的胡八也觉得风雨大了些,转身关窗,雨雾中隐隐可见那不远处上涨的泾河水面之中有人头攒动,好似有一队人过来了,见状当即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有人来了!”
“天杀的童不韦!”方才在舞姬的腰间摸索着,同舞姬互相挑逗的一个乡绅闻言当即变了脸色,一把推开那舞姬,也不管那舞姬被自己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旁的起舞的舞姬踩踏到,而是当即喝骂了起来,“他真敢鼓动那群村民来给我等闹事寻不自在?”
“他童不韦便是送碗甜汤来,里头也定会丢把泻药进去给人找不自在,眼下这举动又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正提笔对着面前的情形学着那些文人抄了两句诗的乡绅冷哼道,“他那点心思……很难猜?不过是看自己眼下被逼得不得不交出家业了,心里不舒坦,也想拉旁人下水罢了!”
“还好我等早有准备!”瞥了眼攒动的人头,胡八关上窗户冷笑道,“那踏板早抽掉了,这群贱民……打哪儿来的,就给老子滚回哪儿去!老子这里,可不是这群贱民能胡乱闹事的地方!”
眼看乡绅们开始说话谈事了,正在吹拉弹唱的乐姬们下意识的减缓了手里的动作,降低了那鼓乐声,一个半阂着眼,一脸陶醉状的跟着那鼓乐声拍打着案几和拍子的乡绅察觉到突然低下的乐曲声时立时睁开了眼睛,瞥向那些刻意减缓手里动作,让乡绅们能听到彼此说话声的乐姬,冷冷道:“怎的?没给你等钱?可要我等回头去跟你等那做人质的大宛主子将你等买回来?”
这等时候说要将她们买回来的话当然不是兴致起了买乐姬们回去奏乐作伴的,更不是相中了想带回去纳为妾室宠幸的……那话语中明晃晃的威胁之意,显然,若是乐姬们当真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正在吹拉弹唱的乐姬们一惊,便在这时,那学着文人抄诗句的乡绅开口了:“这里可没你等的事,继续奏乐助兴便是!”
这话一出,那奏乐之声瞬间拔高了音量,套着红布的鼓槌砸向鼓面的力道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