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环顾四周,满是迷雾,茫然不知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涌来,露娘藏在衣袍中的手指不断发颤,身体本能的不敢错过面前这两位嘴里的丁点话语,目光也死死的盯在那此前谁也不曾想到撒了谎的入殓婆身上。
面前这两位之所以会这般诓这入殓婆当是早就怀疑她了,既怀疑这入殓婆,先时却一声不吭,而是看着这入殓婆撒谎也不点破,待拿到了她撒谎的确切证据,再当面点破。
“这妆容明明不是你画的,为何要谎称你画的?主动担了这个名?”林斐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入殓婆,问道。
“真是好一句坦坦荡荡的‘收钱办事,童叟无欺’啊!这看似坦荡之语背后却根本没说清楚自己收的究竟是什么钱!”长安府尹喝道,“而叫旁人想当然的以为你说的收钱是收的妆容钱,哪怕事后再被我等戳破,也能以一句我等先时未问清楚,不知我等问的是什么搪塞过去。若不是此时撒谎被我等捉了个正着,你是不是之后就要如此搪塞我等来着?”
“官府办事,也敢玩那心眼之事!嘴上敬着死者,做着敬死者的生意,你的人却是死者见得多了,早就没有半分敬意了吧!”长安府尹呵斥跪在那里浑身发抖的入殓婆,说道,“说罢!你究竟替什么人担的这个名?本府倒是有些好奇什么名头一担能值这百两黄金之数了!”长安府尹指着一旁托盘里的黄金,说道。
这般一番问话看的露娘心里忍不住直叹气,看着面前两位红袍,又想起那杨氏族老同那位田大人的动作,却又有一种如此方才不奇怪之感。
若换了她遇到这等事,看这入殓婆带着收到的黄金过来,怕是根本问不到这个地步,甚至连妆容不是入殓婆画的都发现不了,顶多也只能训斥、吓唬她两句,问不出来就只好放人了。
毕竟,这就似那入殓婆一开始说的那般,她只是‘收钱办事,童叟无欺’罢了,还能拿她如何?
可眼下,发现了这妆容的问题,又将那入殓婆撒谎捉了个现行,入殓婆原先那套‘收钱办事,童叟无欺’的说辞显然没什么用处了,甚至不止没有什么用处,还能反过来从那入殓婆口中套到最多的话,以对得起那担的百两黄金之名。
那托盘里入殓婆自己奉上的黄金也不再只是个过场,而成了那称量入殓婆口中实话份量的秤砣。
她担的这个名到底何以能值这百两黄金之数?这个问题可说是将这位入殓婆中的行家直接架到火上烤了。
看着那托盘里的百两黄金,入殓婆冷汗再次落了下来,虽只是个下九流行当中的行家,可什么行当做到行家的本事,其人本身便不可能是真的蠢的,是以不消提醒,入殓婆就已然意识到自己处在何等境地之下了。
不等长安府尹同林斐的敲打之语再次出口,入殓婆忙道:“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小哥面上的妆容确实不是我画的,是旁人画好抬着担架到我这里摆了摆,而后抬出去说是我画的,给我的黄金是为了堵我这个口。”入殓婆说道,“那百两黄金是他们给我的封口钱呢!”
“你这个被封的口何以值百两黄金?”长安府尹同林斐使了个眼色,接着追问那入殓婆。
“小民……小民也不知。”入殓婆说道,而后不等长安府尹开口,忙道,“不过那些人的举止确实有些古怪,大人,小民愿将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还请大人莫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