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太医署,我也只是个寻常太医,不过是想着背靠太医署,混混日子,靠着家里的祖业,混吃等死罢了。”黄汤说到这里,掀起眼皮看了眼面前的王小花,“你当是听过老夫之事的,老夫成名之后,这民间有太多关于老夫的小道消息了。”
“民间说老大夫是大器晚成。”王小花说着,看向面前的老大夫,“你年轻时天赋并不出众,只是个寻常太医,是人到中年,一朝开窍,可谓顿悟之后,医术方才突飞猛进的。后来你那名声屹立多年不倒,才成了我大荣最有名望的神医。”
“那是因为老夫的饭碗是换过的,一把大赌,从那铁饭碗换成了金饭碗。”黄汤神情木然的说道,“当然,这么大的事,可谓瞒天过海之计了!所以光凭老夫一人铁定是完不成的。那将老夫的饭碗从铁的换成金的的那个赌场的庄家定是帮了老夫大忙的,甚至,可说这件事是由他们一手促成的也不为过。”
“所以,老大夫于那瞒天过海的赌场庄家而言其实就是一颗棋子,那庄家才是背后的棋手?”王小花敛了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如此,你这棋子所得的每一笔账目自会被那棋手抽走大半的好处。这等事是不会落于人前的。所以,那账目有好大一个豁口也不奇怪了。”
“是啊!”黄汤点头,说道,“甚至都不是老夫买通了庄家,或者同庄家合作什么的。而是从一开始,这换饭碗的局就是那庄家设计的,那庄家布置了这个局,选中老夫做了棋子,同那带着老天爷赏饭碗之人赌了一场,将他的金饭碗赢了过来。”
“那赌场里的赌徒怎么可能赢得过庄家?那摇骰子的是他们的人,赌场是他们的地盘,以及赌场里若有什么万一,那提前备好的打手也是他们的手下,他怎么赢的了?便是摇骰子的出了差错,那打手也不会让那赢的人出这个赌场的。”王小花说道,“说到底不过是披着‘赌’这张皮强抢的强盗罢了!”
“是啊!任那老天爷赏饭碗之人再聪明,即便是赢了,那些原本瞧着两不相帮的打手也会成为阻止他走出赌场的最大障碍,他怎么都走不出去的。”黄汤说道,“所以,他从踏进赌场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死了。”
“老夫趴在他的尸体上,借着朋友这个名头啃了一大口,换了自己的饭碗,让自己成了人前风光的神医,可人后那笔账却是怎么都填不平了。”黄汤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交钱消灾的,一直没出什么岔子。多年的安稳,也叫老夫曾奢望过寄情山水、安享晚年,仿佛从来没有那一茬事情发生过,老夫这饭碗也是天生的金饭碗,不是从旁人那里吸了血,抢来的。可不论是那故人之子的存在还是那缺了大豁口的账都在提醒老夫,这件事是存在的,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享晚年成了奢望,老夫自怕祸及子孙的。毕竟这件事里头,老夫的子孙是清白的,他们是无辜的。”黄汤说道,“原本以为自己忍气吞声的吞下这个账目窟窿便无事了。可临到头,才发现那账目窟窿既是存在的,摆在那里,自是早就被庄家定好了用途。拿了那庄家东西之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王小花心头一跳,早在听到‘账目’,‘窟窿’这些话时便已然明白了,看着那被黄汤摆在脚边的笼子,女孩子说道:“先时见老大夫你成日里提着鸟笼子走来走去,还以为老大夫你是提笼之人,却不想老大夫你自己也是被旁人关入笼子里的那个,同那被你关在笼子里的露娘其实差别不大。”
黄汤点头:“这次是露娘,下次或许就轮到老夫了。那庄家不止要人帮忙填账,还要寻人背锅,补这些年的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