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辞小心地软下背脊,他怀着恩典般的心,轻轻地将脸贴到时寒黎的发上,他阖上眼,眼眶如炙烤般滚烫。
“真是无奇不有,时寒黎居然在和我讨论感情。”他喃喃地说,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关系,你一辈子都不理解也没关系,走到这一步,那些人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到你,你只需要继续向前走下去就好,就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不用管任何人,走在你自己的路上就好。”
“你在怪我。”时寒黎说。
“我怎么会怪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硕大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眼睫下坠落,“我的确只是一个可怜虫,我总是做错,凡是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凡是我想抓在手里的,最后都离我越来越远。我们之间不也是这样么地下城里我骗了你,我走错了那一步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为了不伤害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远离你,离得远远的,对你最好。”
时寒黎停下脚步。
殷九辞茫然地睁开眼,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因为情绪激烈波动,他又短暂失明了。
时寒黎把他放下,看到他涣散的目光,时寒黎把手掌覆盖在他眼睛上,片刻之后移开,殷九辞的瞳孔就恢复了焦距。
时寒黎把墨艾的特殊能力学了过来,殷九辞的眼睛不是病理性质的,更多是源于心理,所以这项能力无法把他彻底治愈,但关键时刻能起到缓解作用。
“我们到了。”时寒黎说。
殷九辞定睛看去,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们面前赫然是一座古墓,因为年代久远,墓匾上的题字已经完全模糊,它不算气派,只是简洁优雅,殷九辞仔细地辨认,隐约在上面看出一个江字。
时寒黎从空间里取出水果和干粮,像模像样地摆在墓碑前,这都是谢乔提前给她准备好的,自从她回来之后,她好像一下子从那个万事挡在前面的最强者退化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婴儿,所有人都在抢着帮她做好一切。
她又拿出干净的抹布,耐心地擦起这块墓。
殷九辞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几秒,他也蹲下来,帮忙清除周围的杂草。
“这是江无双的墓。”时寒黎说,“在她那个时代,这片土地是个靠海的小岛,江无双特意让人把她的尸体埋在这里。虽然江家那里有她的衣冠冢,但我还是更想来这里看她。”
殷九辞沉默地干活,他知道江无双是谁,时寒黎讲述她的故事他总能通过各种办法知道。
“她能看见我们。”时寒黎抬起头看向天空,蒙蒙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仿若泪痕的痕迹。
殷九辞没有抬头,即使知道有人能随时随地看到自己他也无所谓,本来他就不在乎任何人。
时寒黎说“江无双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现在我们都在这里,我想问你。”
殷九辞迟钝地看向她,这个问题显然和他有关。
他听到时寒黎说“喜欢我,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轰然一声,殷九辞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围的景物都在迅速退去,时寒黎宁静的侧脸慈悲如佛陀,他跪坐在她的脚下,犹如最虔诚的信徒。
“是我一生大幸。”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我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