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叙站在明光殿上,正听着皇长子李怀宸带着一堆大臣在弹劾皇三子李怀延和他的王妃,突然措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说他的坏话时,以李怀宸为首的一批官员全都停下了喋喋不休的指责,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头上。
“啊,老九”站在最前头的李怀宸望着站在几乎是最末端的李怀叙,目露赞赏。
须臾之间,他转过头,面向皇帝躬身道“父皇,儿臣认为此番之所以能够查出如此大的一个京郊地下赌庄,除却中郎将居功至伟之外,九弟也是功不可没”
李怀叙眼皮跳了跳。
李怀宸紧接着便道“虽然九弟私自前往地下赌庄,并输了一笔不小的钱财,的确有违了其皇子的身份,但若非是他将中郎将带至那等地方,这不受朝廷管制的赌庄,还不知道会嚣张到何时,以归远侯府为首的一堆贪赃枉法的奸臣,也不知到猴年马月才能浮出水面
是以,九弟身上,应当是功大于过。儿臣今日,除了恳请父皇严惩归远侯府之外,还想恳请父皇褒奖九弟,令其日后能更加收心,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
话音落,明光殿上一时寂静无声。
所有大臣,不论是辰王李怀宸党,还是宁王李怀延党,抑或是中立的,私下里支持另几位皇子的,全都心照不宣,明了了此番李怀宸的真实目的。
他这是既想要整垮宁王背后最大的靠山归远侯府,又想要宁王党把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到瑞王李怀叙的头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
不过李怀叙,说到底也就是个纨绔,若非是生在皇家,有皇帝庇佑,怎可能能混上朝堂与他们平起平坐死在辰王和宁王的夺嫡争执中,倒也不冤。
正当辰王党想要助攻自家主子,再将李怀叙大夸特夸上一番的时候,中郎将薛明睿却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瑞王殿下不当褒奖。”
面庞略黑,却一脸正气凛然的驸马中郎将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小舅子,继续道“瑞王殿下将臣带去赌坊,只是出于私心想要报复,而并非所谓大义,如此行径,与所谓皇子品格实在相去甚远。
无功亦无过,足以证明此番陛下的英明,若要褒奖,只怕会容易引起人效仿,以为私去地下赌坊,输钱便肆意报复,也是件不过尔尔的小事。”
言罢,朝堂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原本打算支持李怀宸的一批人,不约而同又闭上了嘴。
皇帝坐在上首,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这群各怀鬼胎的朝臣,自始至终都还不曾说过话。
而他不说话,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随意再站出来说话。
待到众人实在都憋不住,有人的脸上已经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时,皇帝才拧着眉心,将目光远眺。
“老九,你自己说,你此番,究竟是该赏还是该罚”
李怀叙扯了下嘴角,一脸不可言说的为难“父皇,您前日就已经罚过儿臣了,若非是心里认定儿臣有错,为何要罚如今再来询问,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皇帝冷笑“你倒还知道自己有错。”
不过李怀叙这话,显然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眉目舒展了不少,神情也较之前少了许多的压迫感。
常年握笔批阅奏折而生的厚茧亲触了几下龙椅的扶手,皇帝正坐龙椅,定下结论,道
“瑞王李怀叙,私去地下赌坊,输银上千两,即便清剿赌坊有功,但德行有亏,实在难为百官表率,不宜褒奖,罚在家面壁思过半月,无召不得出。”
虽然是罚,但某种意义上却是叫他免于了宁王的责难。
李怀叙慌忙跪下,道“儿臣领旨,多谢父皇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