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一摞繁体竖版的传习录,就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不比我抄的准确率高”
谁知道抄的时候会不会一个马虎眼,抄错了那么一两个字
为了纠错,抄完之后他还得再对一遍,就更浪费时间了。
=====
第二天一早,府里上下才用了早膳,笙磬堂便热闹了起来。
却原来,明日便是国子监礼祭酒的寿辰,连氏昨天晚上便打点好了寿礼,今日用了早膳便着人给傅石头送去,预备着明日给祭酒贺寿。
这些东西本该上次傅石头休沐时便带走的,但因铜板书印刷需要时间,他就只好先回去,让家里提前一天给他送过去。
直到送东西的人回来,说是一路都好,已安全交付到十二爷手里,连氏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傅玉衡夫妇又陪着说了一回话,才告辞出来,便见洗砚一路小跑过来,带来了一个傅玉衡早有预料的消息。
“五爷,五爷,采买的来报,说是荣国公卧病了。”
各府负责采办的,也是一大消息来源。
因为各府过日子,都需要人来采办物资。这些同行难免碰在一起,互相之间说说话,不经意间透露一些消息都很正常。
今日傅家负责采买的,见荣国府的人少买荤腻之物,不免好奇地多问了一嘴。
也正是多问了这一句,问出了荣公卧病在床,全家上下都要吃素,为老太爷祈福。
这少许的荤腥之物,乃是给府里二太太补身子用的。
毕竟,二太太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却总怀得不安稳。事关子嗣,上上下下一家子都不敢怠慢。
傅玉衡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忽而问道“荣府的采买下人,日常就是这样多嘴多舌的”
润笔摇了摇头,“这小人倒是不知,不如把咱们家的采买叫来问问”
一旁的徒南薰道“或许是荣公病了,家里上下忙乱,张姐姐一时疏忽也未可知呢。”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了正院门口。
傅玉衡挥挥手叫润笔下去了,夫妻二人进了上房,坐下喝茶说话。
“你若这样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日常与张夫人交好,对他的手段了解得多吗”
徒南薰歪着头静静思索了片刻,忽尔想起夫妻二人昨日在剧院说的闲话,不由恍然一笑。
笑过之后,她却又担忧道“她往日行事滴水不漏,如今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
傅玉衡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有什么明显不明显的荣公本就年纪大了,如今也不过是放出一个信号,让人知晓他无意争那主帅之位罢了。”
往京城里扔一块砖,砸到十个人,五个都可能出身勋贵。
虽说勋贵子弟不是个个都出息,但能做主帅统领大军之人,荣国公贾代善绝对不是唯一的人选。
和别人比起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简在帝心。
若他一心要争,别人自知争不过他,索性也就不触他的霉头,也好在他面前讨个情,把家中子弟安排到军中。
若有了主帅的照拂,还怕没有军功可得吗
再有就是请贾代善在天子面前举荐,左中右三路大军的副将,总有一路合适的。
肉让你吃了,骨头总得让我们捞两块吧
贾代善再怎么简在帝心,也逃不开人情世故这四个字。谁让他也有儿子有孙子呢
如今贾代善主动称病,明摆着告诉大家伙这征安南的主帅,老子不争了,你们大家随意吧。
凡是有着资历又有着能力的,不管面上如何,心里必然欢呼。
原本他们只想着争一争统领一路大军的副帅之位,如今却有机会角逐一下主帅了。
本来没想过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大家都有机会咬一口,无论是争得到的还是争不到的,都不得不承贾代善的情。
要是贾代善要把贾家子弟安排到军中,无论谁做了主帅,都会着意照顾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