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鲜出炉的寿宁伯走出皇宫,他封爵的原因也一并传了出来,并像风中柳絮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京城大多数人都只把这件事当个故事来听,还有人找到了傅玉衡捉到白龟的池塘,拿着钓竿鱼网等去碰运气。
但那只白龟早已经开了灵智,对这种情况大约也有预料。反正后续无论去了多少人,都没有在那池塘里找到一只乌龟。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这些找白龟的人也都消停了。
不过这些人消停不消停的,也没人在意,上层的目光都放在了翰林院那帮老学究身上。
如今林如海还在做翰林呢,傅玉衡从他里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你头一天进宫,第一天几个大学士就联名上书了,请求进入石渠阁,瞻仰一番那部手稿。”
彼时他与傅玉衡两个,正坐在槐梦斋的小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备着香茗,还有七八个香瓜大的碟子,每个碟子上面都放着不当季的水果。
比如蟠桃,比如柿子,比如柑橘,比如鲜枣。
最夸张的是,离林如海最近的那个碟子里,放的竟然是五枚荔枝。
傅玉衡调侃道“怎么光说几位大学士呀,林兄你就不想瞻仰瞻仰”
“想。”林如海非常坦然,“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虽然傅玉衡留了副本的事还没透露出去,但林如海似乎已经笃定了,他一定会留。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如果是他,怕是连原稿都想匿了,怎么可能不抄录副本
想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也太傻了,那样的好东西,留做传世之宝也足够了。”
可见对皇权最敬畏的,永远是底层的普通百姓。
这些分割皇权利益的贵族们,遇事最先想到的,反而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其实这也难怪,远的不说,就说林家。
他们家前朝就是官宦世家,虽然没出过三品以上的高官,但前朝覆灭之前,也已经连续三代为宦了。
后来义军蜂起时,他们家仍有一支做着朝廷的官,林如海祖上这一支则是投靠了义军。
人丁稀薄,也不耽误他们两头下注。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朝代是改换了,前朝的官宦世家到了新朝,依旧该科举科举,该做官做官。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会把家族利益放在报效朝廷之前了。
傅玉衡却摆了摆手,“林兄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却觉得,若是后世子孙无能不肖,留再多东西又有何用若是代代皆有玉树生于庭中,留再多东西又有何用”
如今他已经实现了阶级的跨越,整个傅家拥有的资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将来他若有了子女,最重要的当然是好好教导他们成才上进,最大限度地继承这些隐形的资源。
若是养出个纨绔来,等他们这些老家伙一死,怕是过不了两代就要被人打回原形了。
林如海微微一怔,“傅兄这样想也有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好生教导儿孙。”
说到教导儿孙,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两位舅兄。
一个明火执仗地作纨绔,一个端着君子皮不干君子事。
每次他陪着夫人一起回娘家,最痛苦的环节,就是和两位舅兄说话。
大舅兄贾赦还好一些,他知道自己没学问,就从来不爱显摆,林如海只要投其所好,和他谈论金石古玩,两人便能相谈甚欢;
一舅兄贾政就让他难受了,盖因贾政自诩是个读书人,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的学问虽然比不上林如海这个探花郎,也差不了多少。
想想看吧,一个小学水平的人非要和大学生讨论微积分,大学生还得表现出相谈甚欢的样子,内心的多痛苦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聪慧如林如海,次数多了也总结出经验了。
偏贾政言辞之间还爱内涵贾赦,自认为隐晦的、无所不用其极地贬低他的亲兄长,林如海的大舅兄。
这种话题让他怎么接
只好打个哈哈过去便罢了。
至于贾政满意不满意,那他就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