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相君道“我受其挟制,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对你们下手,可如果我真的没安好心,何必放着昏迷不醒的他们不管,引来并未吸入毒香的你在我的同源阵中,我若有心想对付你,焉能让你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闻言,岑双只是一笑,道“这可未必。”
土相君重重叹息,露出一个仿佛要愁白胡子的表情,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能够说服岑双的理由,未等他想出来,就听得岑双继续道“既然您拿不出证据,又找不到理由,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若你能知无不言,本座也能心安了土相放心,我对魔渊各族内务不感兴趣,并不会询问这一方面。”
土相君道“你问吧。”
岑双道“千年前,你为何一言不发便将衣衣带走在将衣衣带走后,你又为何打道回府,将重柳也一同接走当年水芸城之乱,你可有参与其中”
“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我一直受他胁迫么”土相君自问自答,“千年前,木相来归尘塬找我,跟我说,如果我想知道衣衣的下落,就要帮他做一件他不方便做的事在一个名叫水芸城的凡人城池,布下一道足够隐秘的法阵。
“此事并不困难,为了衣衣的消息,我如约做了,可我那时全然不曾料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要灭人满城而我一直在找的女儿,也在那座毒香肆虐的凡人城池里”
土相君见到衣衣后,连忙给对方丢了好些个防护法术过去,可即使如此,衣衣还是中了妖魂香,深陷魇境迟迟走不出来,逼得土相君不得不打道回府,将闲庭信步的始作俑者一块儿带走。
那时的土相君根本就不知道妖魂香是个什么毒物,心思全放在如何唤醒衣衣上,才会被重柳钻了空子,让他相信“妖魂香作用在元神上,要救衣衣,便要将妖毒逼至一处,再将那一缕元神抽出”的说辞。
以至于到最后,毒香是抽离了,衣衣也的确醒了,可衣衣那一缕承载毒香的元神,却落到了重柳手里。
“衣衣那一缕元神,不止承载着她体内的妖毒,还缠绕着她流落人间时的所有记忆,所以在为她抽魂时,我在她的记忆中看见了你。”
停顿片刻,土相君叹息着继续道“即使那只是衣衣元神
中最微弱的一缕,到底是她的一部分,缺了就是缺了,我总得为她找回来,那贼子便是早早看出我软肋在此,才会以此要挟我为他们做事,我也知道如此不是长久之计,他也绝不会轻易将衣衣的元神给我,可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们的手,实在太长了。”
岑双却在此时道“即使元神分出一缕,也需要有肉身寄存,你们”岑双握了握手,镇静道,“你们将她的那缕元神,放在什么东西里面”
土相君大约对这件事记忆犹新,是以不需回忆,便回答道“当年那贼子告诉我,元神长期离体若想无恙,便要寄存在沾满她气息的人或物中,那时她离开魔渊上千年,这里已经没有她亲近东西了,唯有她带去人间的那把红伞,可作为寄托。”
于是,他们便将衣衣那一缕承载着人间记忆的元神,塞进了衣衣从不离身的红伞里。
“我的确因为那些记忆,时常分不清我到底是谁,理智上我知道我只是她的法器,可那些记忆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我,让我觉得我就是她”
“我从前跟在她身边时,一直是灵智未开的状态,后来突然有一日开了灵智,却被混乱的记忆折磨得五感缺失,一时清醒,一时又糊涂,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这几日才大梦初醒”
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什么法器,什么伞妖,什么她变化成了衣衣的模样,那明明就是衣衣啊。
“你”土相君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斟酌道,“可是想起什么了”
岑双又握了下掌心,问他“若那一缕元神寄存的肉身死去,其记忆可能回归本体么”
这实在是明知故问了,若是分身没有回归本体,其记忆就能被本体继承,岑双之前又何必对着重柳那一缕妖王分身喊打喊杀
果然,土相君马上回答道“若是元神完好,再用秘术缝回体内,即使会因或轻或重的损伤遗失部分记忆,也不会遗失太多,若果”便在此刻,土相君明显意识到什么,惊愕地看向岑双。
岑双道“若果,灰飞烟灭”
土相君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闭了闭眼,扭头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