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珣连连摇头:“郭公此言差矣,我一路行来,沿途所见,百姓流离失所,士民苦不堪言,而我公孙珣若是没有资本倒也罢了,可既然手握这么多粮食,又怎么会坐视百姓不理呢?营中现有三仓粮草,一仓我要留着自用,剩下两仓中的粮食你就遣人来全都搬走吧!”
满营上下,一时无声,就连刚挨过打的魏越也不禁偷偷回头来看。
“这真是,这真是……”郭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是忽然抽回手来,对着公孙珣公然一拜。“郭某替雁门上下谢过文琪了。”
公孙珣则坦然受了对方一拜。
“我这就遣人去搬粮食。”郭缊起身后当即就要回身。
“郭公且住。”就在此时,公孙珣忽然又笑着喊住了对方。“搬粮食你下个令,让别人去搬好了……我与你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郭缊闻言一边示意郡吏去喊人来搬粮食,一边却又赶紧回身:“文琪有话尽管道来!”
“郭公!”公孙珣微笑问道。“其实,刚才你有一番话,我是很不以为然的……”
“敢问是哪些话?”
“便是雁门人口之论了。”公孙珣继续笑道。“你说三十年前雁门有二十四万人口,如今十二万……”
“正是!”
“如今雁门真的只有十二万人口吗?”
郭缊悚然一惊:“文琪这是何意,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啊?朝廷也是认得!”
“郭公何必欺我呢?”公孙珣当即摇头笑道。“我大汉朝东南西北,虽然风俗不同,但据我所知,所谓人口流失却都一个模子的事情,一半是天灾**,另一半却是被当地豪强所隐匿。咱们雁门周边多山,想来有不少人口应该都在某些山窝中的坞堡里吧?”
郭缊当即叹了口气:“文琪,这与我们今日所说之事有何相干?”
“并不相干。”公孙珣喟然道。“只是听说这些坞堡明明藏匿有大量人口,却根本不纳税、不服役,朝廷所谓劳师动众也根本不会波及到他们,想来存粮也会有很多!”
郭缊面皮不禁一跳:“文琪到底想干吗?”
“无他,我这人向来不愿吃亏而已。”公孙珣冷笑道。“郡府府库空虚我是信得,百姓流离、稼樯尽失我也是信得,所以碍于良心我不得不冒着中枢问罪的风险交出军粮来赈济,但是……我出多少粮食,还请郭太守你让这些雁门本地的豪强也出多少粮食!否则,我心大概是不能平的!而心不能平就要有所鸣或有所为了!郭公,你说这雁门一地的坞堡,可有鲜卑王庭坚固?”
郭缊张口结舌,却不能言语。
“郭公,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两仓粮食我已经指给你了,断然不会收回的!而郭公那里,也请你务必以并州名门之姿,好生压迫一下这些豪强!你我二人联手,你不惜名,我不惜力,雁门上下谁能翻的起什么浪花来?再说了,臧公临走前不直接把粮食给你,却留给了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和你同舟共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