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滚下眼眶,宋老妇看着那些指向自己的冷冽箭头,牙打着颤。珠串慢慢地滑下她的指,啪的掉地。这声音,听得图六都心疼。
尺剑起步上前,提起斩骨刀,抵上宋俞翔的脖颈,押着他往外。一个蒙人随后,一把将宋老妇扯离书案,推向外。
程余粱慢走到书案边,俯身捡起地上的祖母绿珠串,转过身对小少爷说“这是您祖父给您祖母准备的生辰礼。一整块的玉石送去的南方,除了这个手串,还有一块小儿巴掌大的佛牌。”
深吸一气,黎上慢吐,沉凝几息,轻语“动手搜吧,咱们今晚就歇在宋家。”
“好。”图八现在对这位可是心服口服。他顶着张“宋以安”的脸,轻而易举地就带着十余好手从宋家大宅的后门入了内。不过三十息,他们候在外的人手便全进来了。光天化日,悄无声息,宋家被他们拿下了。
屋外,宋俞翔被插在背脊上的三根针定住了身,他看着蒙人押着一个个被绑缚住的男女入鹤雲堂,目眦欲裂。边上,尺剑确定宋老妇没穿什么甲衣后,找准穴位,毫不留情地刺入一根针尖泛绿的银针。
痛意让宋老妇想躲避,只她才动,蒙人锋利的弯刀就压上了她的皮肉。
院中,被押跪在最前的妇人,就是东雪宜。此刻,她发髻松散脸煞白,垂落的几缕青丝凌乱中透着破碎,蒙着泪水的眼神里尽是恐惧,望着檐下的母亲和大哥,嘴张着拼尽全身气力也没能喊出一点声。
跪在东雪宜后的两半大小子,乃戚继凯、戚继威。他们前几天才从蒙都归来,同母亲一样,华服虽还在身但已没了往日的贵气。
半刻后,黎上出了屋,站在宋俞翔身边,冷看院中跪着的近百男女“一十年前,戚家联合你们十一家灭门黎氏的时候,黎家人有向你们求饶吗”
动了动发僵的舌头,宋俞翔说“我我不知道。”
黎上目光定在东雪宜身上“穆坤在闫阳城外的雁山遭埋伏,被废了个彻底。蒙玉灵到处找凶手,却不知下手废掉穆坤的正是穆坤的亲生父亲,”见妇人瞪圆了目,不禁嗤笑出声,“原来你们也什么都知道,所以都不无辜喽。”
东雪宜慌张摇头,不是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要死,泪滚滚流。
“不可能。”宋俞翔辩驳“戚戚大人不可能能伤穆坤,他他也在查查凶手。”
黎上收敛了笑意,眼神寒冽幽幽道“我说是他,那就是他。”
宋俞翔回味着这话,眼珠子一点一点地突出,勾动僵硬的手指,带着急切搬动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舌头说“你你你是憨人,不不要做千古罪人。”
“什么千古罪人”黎上转过身,看向宋俞翔“敢情戚宁恕为谋夺黎家家财,屠我满门,我还得跪下叩谢你们看得起黎家”抬手掰过他的脸,“我是汉人怎么了戚宁恕争夺天下跟我有关吗他会因为用的是黎家家财夺下的天下,就在上位后,把天下拱手让给我吗”
对着这张跟黎冉升似了五分的脸,宋俞翔舌头还能动,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没有随父去坦州灭门黎家,可也清楚黎家一门死得惨绝。
“不会。”黎上松开宋俞翔的下巴“他争天下是为他为戚家争的,与我黎家何干黎家借了他六十万金,他不想还就灭黎氏一族,这样的畜生,连人都不是,也配受拥戴”
“鹤雲堂里还真不少东西。”程余粱拿着只紫檀木盒子走出,取了盒中的一沓契书出来“东北的一百一十顷地都在这,另有宋家近一十年新购的铺子、庄子一十七处。”
“一百一十顷地收起来,旁的先交给图八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