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从她的脸颊上脱离。
脸上已经适应了那份柔软的触感,而今一击脱离,巨大的空虚感袭来。
他的眼睛在雨夜里湿漉漉的,和那因为沾了雨水而软塌塌的头发一起尽显乖顺可怜。
原来他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他看不见她微微张开的唇,看不见她眼里欲盖弥彰的羞意,看不见她不介意和他发生的任何肢体接触的暗示。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你”只一个字,却说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一个字刚落下,他又猝不及防地低头。时澄月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只感觉到他的鼻尖在自己的侧脸上来回蹭了蹭。
她慢慢睁开眼“你你干嘛啊”
林一砚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一次似乎不够,可看到她紧闭的双眸,于是落下的唇又变成了鼻子,攻略的目的地也从嘴角换成了脸颊。
他想了想,憋出一个回答“信息录入。”
时澄月“你是狗吗”
“好喜欢你,时澄月。”林一砚打断她。
完蛋了。
她完完全全要被他俘获了。
她艰难地吞咽,努力想说出一句话好让暧昧的静谧不再声势浩大又放肆地蔓延。
“那你今天晚上回去可以睡着了吗”
林一砚想了想,如实答“不能。”
“怎么还不行”
他沉默许久,最后别开眼“因为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你了。”
笨蛋说起情话来的杀伤力也太强了。
她也好喜欢林一砚。
雨天的公交车真的很难等,时澄月想陪林一砚等车,他说雨会越来越大,让她先回家。然后两个人像幼稚的小学生,又像结账时抢着付钱的中年人,在原地无尽推拉。
最后,是林一砚在她耳边无可奈何地说“时澄月,我们明天还会见面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非要垂下头在她耳边说话,不然为什么语气一定要这么温柔,不然为什么要用美色诱惑他。
结果自然是道行不够的时澄月丢盔弃甲,红着耳朵说那明天见。
恰好是她说完明天见这三个字时,304路闯入他们的视线。
司机按下打开前门的按钮。
林一砚一脚迈上第一格台阶,转身和她说再见。
像积淀许久的勇气终于在这一刻,随着开门声一起爆发。
时澄月向前迈了一大步,帆布鞋恰巧踏进一个浅浅的水洼里,泥水在她裤脚边溅起一个个小点。
她用力抓住林一砚的衣领往下一拽,踮脚在他唇上落下飞快的一吻。
她能清晰明朗地感受到眼前这人眼里的错愕。
但她撇开眼,装作没看见,只盯着地上一个又一个的水洼“你你出去打听打听,谁谈恋爱的时候只亲脸”白皙的脸颊像被不懂绘画的初学者用过度的红色颜料涂抹,久久无法恢复正常。
她轻声嘀咕,“真没出息”
林一砚立刻就要下台阶。
司机暴躁地按了声喇叭“哎哎哎,上不上”
林一砚想说不上,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智商超过八十的人都不会选择再上车。
他刚要开口,时澄月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而后歪头,明媚五官上浮现坏笑“叔叔,他上的你快关门”
“好嘞。”司机干脆利落地按下关门按钮。
林一砚像傻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前门处,看着站在外面和他招手的时澄月,颊边的笑容还未褪下。
车在行驶。饶是有再好的核心力量,他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趔趄,往车后走。
车上空位很多,他粗略扫了一眼,觉得此刻的自己非常适合老弱病残座。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坐下。
刚刚那短暂到如同摁上三倍速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飞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她的嘴巴好像很软,粉粉的,又亮晶晶。
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唇。
手肘撑在大腿上,额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前面那个座位。
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林一砚回头,后座的奶奶已经观察他许久。她颤颤巍巍地拉开自己的包,拿出一袋塑料袋,里面包裹着几盒药,语气担心又关切“没事吧小朋友怎么脸和耳朵都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