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走到这步田地的戚灵灵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
祁夜熵就像一片沼泽。等到惊觉自己身陷其中的时候已经在劫难逃,只能继续往下陷,不知陷到哪里是尽头,也许根本没尽头,也许通往的是深渊。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宁谧的湖泊,温柔的溪流,或是宽宏的大海,谁知最后一头栽进了祁夜熵这片大沼泽。
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咬住自己的胳膊,用疼痛来防止自己失去意识。
然而这不过是垂死挣着,很快她的胳膊就感觉不到疼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灵灵,你还好么”北宸道君在帘外问。
没有回答。
“灵灵,若是无事便回答我一声。”他越发焦急,提高了嗓音。
帘内传出一声迷迷糊糊的轻哼。
北宸道君挣扎了一下,实在担心她出事,咬咬牙掀开帘子:“抱歉,请恕在下失礼”
榻上的女子瑟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北宸握住她肩头轻轻把她翻过来,却见她双颊酡红,又长又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嘴唇被她咬破了皮,鲜血把唇瓣染得殷红。
修士本来就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何况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北宸道君没有迟疑太久,取出一方素帕蒙住自己双眼,便俯下身将她抱起。
戚灵灵已经意识不清,眼睛也睁不开,却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抗拒他,口中喃喃:“不是”
“不是什么”
戚灵灵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是小师弟”气味不对。
“你这样熬下去会出人命,”北宸道君冷冷道,“不必觉得对不起他,是他害你受这种苦”
戚灵灵仍旧摇着头:“是我我不行”
“非他不可”明知答案,北宸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戚灵灵“嗯”了一声。
北宸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剑。他又何尝想这样但凡是个自尊尚存的男人,又何尝愿意这样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手。
可命是她自己的,再怎么心疼,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替她决定。
他正要将她放回榻上,画舫忽然一阵剧烈摇晃,接着悬停在了半空中。
一道劲风卷起竹帘,舱内帷幔被吹得像是鼓胀的风帆,那些精巧珍贵的摆设落了一地。
黑衣男人踩着碎瓷碎玉快步走进船舱,纱幔飘拂,现出榻上两人。
男子坐在榻边,背倚床柱,眼上覆着白绢,双臂紧紧环着怀中女子,呵护之态显而易见。
而小师姐无力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双目紧阖,脸颊绯红,睫毛濡湿,像是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微微垂下。
她的衣襟微敞,纤颈和锁骨染上了粉色霞晕,犹如一株带露春睡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