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去年公孙煜被送到河源,发现威名赫赫的起义军首领张匀实乃常康郡主次子萧成君之后,他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
萧成君对公孙煜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小舅舅礼遇有加,只除了放他离去这一点上,每回公孙煜提起,他便沉痛道“恕外甥难以从命,外祖母生前殷殷嘱托,务必要照顾好您,您是公孙家唯一的血脉,万不能有失。
舅舅,外甥知道您想去都城,想救外祖外祖母,我又何尝不想救父母亲人,可都城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一旦我们去了,那就是有去无回,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阿娘留下绝笔信,阿娘说,她不怕死,只怕白死。舅舅,我们不能让外祖他们白白牺牲。
阿娘和外祖母起事,固然有私心,可若非昏君当道,外戚揽权,朝堂之上豺狼横行,外祖母如何会有改天换日之心。昏君心知肚明,此事与外祖父无关,然昏君心胸狭窄,恐外祖父功高震主,又有奸佞在旁煽风点火,于是昏君顺水推舟除掉外祖父,就连舅舅您都不肯放过,一心想斩草除根。昏君倒行逆施,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舅舅,今天我在这里也不说什么为黎民江山的漂亮话,只说外祖外祖母,昏君不死,二老九泉之下难安。”
双眼布满血丝的公孙煜“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成君目光一深,想公孙煜交出前朝宝藏,阿娘跟他说过,那批遍寻不得的前朝宝藏,十有八九在外祖母手中。为了以防万一,外祖母在发动政变前,肯定会告诉公孙煜。养兵要用钱,收买人心要用钱,他想成大事,绝少不了钱的作用,萧氏百年积累已经被他用的所剩无几,他现在迫切需要这比富可敌国的宝藏。
他想公孙煜替自己游说拉拢留侯旧部以及前朝忠臣,前朝覆灭才三十余年,还有不少老臣心怀旧主。
他还想公孙煜为自己冲锋陷阵为先锋,这一年的平乱,足以证明虎父无犬子,公孙煜虽稚嫩却已经展露出留侯血脉的风采,假以时日,即便不能如父一般成为战无不胜的战神,也能成为一员大将。
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公孙煜的帮忙,不然何以如此好声好气。
萧成君目光紧紧注视被困于床上的公孙煜,一揖到底“我想舅舅助我推翻昏君,报仇雪恨。”
报仇吗
公孙煜当然也想,正如萧成君所言,固然是母亲谋反在先,可如果龙椅上坐的那个人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母亲下不了这个决定,就是长姐也不敢生出野心。
既然皇帝昏庸无道,为什么不能杀。
心态的变化就在一念之间。
直到留侯病故,南阳长公主自尽追随而去的消息传来,萧成君才略略放松了对公孙煜的软禁,但也只是略略而已。
年少气盛,萧成君怕公孙煜还是冲动地跑回都城。那座都城里有他亡故的父母,还有他的未婚妻。
为了安抚住公孙煜,萧成君时不时会把关于江嘉鱼的消息告知他。
“舅舅放心,昏君并未为难平乐郡主。”
“平乐郡主的表兄被任命为秦泽郡守,郡主随行,离了都城这是非之地,对郡主而言是好事。”
“秦泽不比都城戒备森严,想联系上郡主容易得多。”
其实也没那么容易,萧成君发现那位平乐郡主身边似乎有人在监视,想着十有八九是打算顺藤摸瓜斩草除根的皇帝,便没贸贸然接触,还劝公孙煜稍安勿躁“万一露出破绽,就怕牵累了郡主及其家人,舅舅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半年。
在确认公孙煜不会冲动行事之后,萧成君便不再软禁公孙煜,长久的软禁也不利于拉拢人心。
得到自由之后,公孙煜没急着去见江嘉鱼,而是细心观察萧成君,观察的结果令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