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计我还用得着什么计”黄信面露不屑,冷笑道,“我约郑天寿喝酒,说什么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好好帮衬,他就傻兮兮的来赴约;至于燕顺,校场比武的那天凌晨,我单独叫他出来,传授了一招妙拳,让他不要声张,他就感激涕零,掏空怀里的东西,自己在旁边练了半个时辰,完全没注意到我在他的吃食里做手脚倒是省了我一壶好酒。”
围观人众听得瞠目结舌,开口怒骂“江湖败类,不知廉耻”
有人更急,哇呀呀怒喝,就要来给冤死的兄弟报仇,被小喽啰死命拦住。
齐秀兰怒发冲冠,在旁边跳脚“混蛋,狗贼,你还俺的酒还俺的酒”
黄信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总结道“一群傻子,以为烧个香,歃个血,就能一笑泯恩仇,想得挺美。”
其实哪有那么多高智商罪犯,哪有那么多破不了的案。人人都有弱点,都会犯错误,都有顾头不顾腚的慌乱时刻。
之所以让他一再得逞,不过是大伙疏于防备,不愿怀疑自家兄弟,以为只要结拜了,发誓了,就是同进同退,就是生死之交,就不可能互相戕害。
可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岂能还如此天真
晁盖问“军师,如何处置”
吴用低头翻军法簿。
黄信忽然高声叫道“我有一言”
晁盖宽宏大量“讲。”
“让我提着秦明的首级,去叩青州的城门,就说我诛杀叛将,前来领功。那慕容知府是好大喜功之人,一定会放我进去。到时你们派大军埋伏在后,可一举打破青州城,城内钱粮足够山寨使用三年以上”
黄信急切地滔滔不绝,却没注意到,几个头领的脸上都现出极端厌恶之色。
倘若宋江这种实用主义者在场,也许会觉得这是个妙计;既然已有的损失不能挽回,不妨放眼将来,把黄信这个精明而狠辣的角色,最大限度地利用一下。
可惜宋江并不在场。黄信的雄心大略并无人赏识。
晁盖疲惫地一挥手“还是别讲了吧。”
林冲出列,一刀挥过,黄信身首异处。
吴用如梦方醒,抱着军法簿抗议“我还没查完”
黄信的尸首,连同秦明、燕顺、郑天寿,都埋在了后山清静之地,跟王伦做了邻居。
人在江湖,生死都是寻常事。山上死的人多了,荒地显得有点潦草。于是派人整修了一下,修成一个小小墓园,旁边添了一排树。王伦那个豪华墓碑,也不再显得那么突兀。
公孙胜主持了一场法事,跟下面几个冤魂沟通了一下,告诉他们罪首已伏诛,你们放心投胎去吧,别忘了保佑山寨兴旺。
其实死的这几个人,都是上次宋江塞过来的“上山团”,跟山上的老人还没太培养起感情。如今人有事,大家唏嘘一阵,也都各自平复情绪,没受什么心理创伤。
晁盖和军师悄悄商议“这些人都是宋公明保荐,但毕竟相处日少,宋江兄弟虽是聪明人,但太重感情,也未能看破他们的真心。回头有机会写封信,提醒一下宋兄弟,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可不能只顾着交朋友,让人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