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咳嗽一声。
“那个位从二龙山远道而来,定然是有事相商。现在擂也打过了,承蒙几位看得起,不知是否肯给个面子,去聚义厅饮”
忽然想到梁山已经没酒了,赶紧改口,“嗯,去吃点东西吗”
鲁智深一拍光头“差点把这事忘了哎,武二郎,你跟他们打架了输了赢了这山上可有真英雄”
武松沉默片刻,点点头。
“还是有几个能扛事儿的。”
这还是给面子的说法。昨天武松血虐梁山各色人等,如果不是后来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让他莫名其妙地在喝酒上输了一场,而且输得心服口服武松才不会把梁山放在眼里,多半叫上大师,叫上阿嫂,大家拍拍屁股回二龙山,就当公费旅游,顺便刷个江湖威望。
但既然输了一场,虽然没输在武功上,毕竟说明人家梁山有两把刷子。至少这酒二龙山酿不出来;像阮姑娘这种剑走偏锋、敢在太岁头上捋虎须的狠人,二龙山也找不出来。
几个小喽啰一瘸一拐地搞卫生,总算在聚义厅里清出几个交椅的位置。晁盖传令,让各路头领都在此集合,带伤也要来,不给请假。
一通“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江湖互吹过后,鲁智深大喇喇坐下。
咔嚓,一个交椅碎了。他一屁股降落到地上。
和尚骂行者“你打架就打架,踩碎人家椅子做什么”
武松冷冷道“这椅子我压根没碰过。”
言外之意,您老人家压的。
孙二娘赔笑“不用赔吧”
鲁智深改坐桌子,禅杖支在墙上。
“前几日,我们在二龙山地界捉了个撮鸟,”他嗓门大,震得聚义厅天花板嗡嗡响,“自称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叫戴宗”
“啊,此人是小生故交,我认识他。”吴用抢话,“当时有个名士招门生,我俩物以类聚,相识”
鲁智深瞪他一眼。
吴用拱手“师父请继续。”
“这戴宗供说,他管辖的牢城里头,新来了个犯人,叫宋江。”
这一言既出,厅里各头领都出声惊呼。
“宋公明怎的在江州牢城”
上次见到宋江那是很久以前了。他刚刚指挥了青州之战,意气风发,还带了一群龙蛇虎豹,送给梁山扩充队伍。
虽然这群人各怀鬼胎,上山就开始内斗陷害,最后死的死伤的伤,毕竟还剩下四个相对靠谱的花荣,一手弓箭绝技撑起山东武林半壁江山;吕方郭盛,庄严的方天画戟成了聚义厅门口最好的装饰;石勇,干啥啥不行,蹭功第一名。大家都说不上他到底给山寨做了什么贡献,但人家几个月过后,硬是攒了四张军功券,亮出来羡煞旁人。
宋江介绍这帮人上山,自己却推脱要给父亲养老,暂时不能上山聚义。晁盖只能跟他依依惜别,送了好多金帛礼物,派个队伍,风风光光地送他下了山。
然后山上就出现了连环杀人案,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后来真凶伏法,案情水落石出,大家才开始重建信任,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这期间,晁盖挂念宋江,去了几封信。最后一封回信是从郓城县宋家村送来的,说明宋江安心在家伺候老父,日子岁月静好。
梁山兄弟也就放心了,没再追踪宋江的行迹。
也就不知道,宋江在家呆得也不安稳。满村都是熟人,没多久就有人把他认了出来,暴露了行迹,被当地官府捉拿归案,重审他当年的杀人罪。
好在这期间朝廷册立皇太子,大赦了天下,宋江在家乡又有多年好人缘,又使了钱,最后多次减刑,判了个刺配江州,抵阎婆惜一条命。
刺配也分六九等。有那运气不好的,刺配沙门岛这种险恶之地,来回几千里,那是朝廷成心不给人活路;但是江州这种鱼米之乡、富庶之地,那是人人抢破头的目的地。刺配到那里,就相当于出个长差,要是手里还有钱,就相当于度假,生活不要太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