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她的嘴角却不自觉高高扬起。
“夜里天寒,道长若是觉得冷,床尾橱柜里有厚实被褥,道长保重身体,切莫感染了风寒。”
江采霜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停顿片刻,他又温声说了句“今夜月色明朗,道长在家中可能看得清楚”
江采霜拉开窗扇,趴在雕花窗棂上,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今日初十,正是饱满的盈凸月,明月清辉静谧洒落,好似缺了一块的鸡蛋壳。再过几天,就该是明玉盘一般的满月了。
也不知道燕安谨那时能不能回来。
江采霜倚靠着窗框,唤来机关鸟,一番话在胸中酝酿多次,才清了清嗓子,语速很快地说道“看到了。你也保重身体。”
本来想加一句“早点回来”,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停在了这里。
燕安谨收起机关鸟,派去家里传信的下属回来,单膝跪地禀报道“主子放心,家中一切安好。”
燕安谨垂眸,目光温柔地望着指尖缠绕的若隐若现的红线,抚指出神良久。
“知道了,下去吧。”
江采青早早地来定北王府拜访,江采霜拉着她换上寻常百姓穿的衣裳,乘马车去了清心庵附近。
两人远远地便下了马车,挎着竹筐,去茶棚底下各要了一碗茶。
吃着宽煎叶儿茶,江采霜状似不经意地提及“清心庵的人,怎么闭门不出了”
江采青配合她搭话,“谁知道,门前路上也冷冷清清的,没见着一个人影。”
“两位有一阵没来咱们长庆街了吧”茶肆老板热情地招呼,“现在的清心庵,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自从住进来了不不四的人,谁还想自家孩子在这附近玩耍”
“住进来了谁”
“大户人家犯了错的女儿呗,我听我表舅提过一嘴,说是不甚检点,给家里人丢脸,所以才被赶出来。”
茶馆里其他客人本就闲来无事,一听有人提起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话,立马来了兴致,高声掺和进来,“我听说原来姓董还是什么,家里好像显贵得很,因为犯了错事嫁不出去,就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到了这清心庵还不老实,非要办个什么女子学堂,不收束脩,让附近穷人家的女儿过去听她讲书。”
江采霜不解,“白给小孩讲学,这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那人不屑地呸了一声,“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好事,谁知道后来有人撞破,那女子和宝珠丫头的爹拉拉扯扯我看呐,办学是假,偷人才是真”
“说书先生不是总讲这样的故事吗被伤透了心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从此也不管什么诗书礼教了,只管自己快活。”
“我看谁还愿意把自家孩子送到清心庵反正我是不敢。”
“我也不敢,宁愿我家丫头不识大字,也不能让她跟这种人学坏。”
周围一群男人哄笑起来,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艳羡和阴暗的揣度。
江采霜放下茶碗,跟采青姐姐一起离开了。
“霜儿,你昨日见过这位董娘子吗她真像这些人说的那样”
江采霜拧眉,摇头,“我见了一面,觉得她不像这种人。”
昨日见到的月娘,清婉柔净,徐徐走来时给人一种超脱凡尘的清冷之感。
她不觉得,月娘会是跟有妇之夫拉扯不清的人。
“等等,姐姐你刚才说董娘子月娘姓董”江采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采青点头,“对啊,刚才有个人说她以前姓董。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之前大哥同我说过一件事,关于太舍有名的才子喻文卿。”
江采霜将这桩事的来龙去脉,讲给采青姐姐听。
“我记得大哥所说,喻文卿受邀前去拜访的太师便姓董。月娘会不会是董太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