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麒麟有些忍俊不禁,让旁边候着的仆从带小女孩回去睡觉,见小女孩揪着她袖子,温声道,“天色晚了,明日再习。”
小女孩乖乖点头,被自己娘亲牵走了。
外头有暗卫修窗户,把被撑破的窗户补好,小棉花团们一下子弹射出去,撞进妈妈怀里,蹭来蹭去,黑的白的,蹭得像翻滚的火球,几乎要把贺麒麟衣服蹭出火花来。
贺麒麟抬手抱住,这感觉挺奇妙的,像是一下子有了五个小七一样。
察觉到中间那只身上带着润湿,单拎了出来,扯过旁边架子上放着的巾帕,罩在小棉花团上揉搓着,给它擦干水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半夜吹风淋雪,身体会不会生病。”
贺酒被搓得温暖,眉开眼笑的,火柴棍的手扒拉开巾帕,看妈妈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是派遣小棉花军去牢房里当侦察兵,小棉花团感知到了妈妈的气息,带小酒来这里的找到妈妈的。”
贺麒麟便想起自己说是南下的事了,对着小孩亮晶晶满是想念的大眼睛,生平第一次有说谎被抓包的窘迫不自在,清咳了一声,“因为明楼里有些事需要处理,娘亲只得连夜赶过来,过几日还是得南下的。”
贺酒蹲在案桌上,乖乖的点头,这里离大理寺并不算远,妈妈在这里住几日,她便来几日,只不过看着妈妈,觉得妈妈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在中正楼的时候,再冷的化雪天,妈妈也不会在楼里面燃炭盆,现在点了炭盆,并且还披着一件绒裘袍,贺酒摸了摸妈妈的手,有用额头去贴妈妈的额头,察觉不出异常,却还是很担忧,细细观察起来,妈妈似乎气息也比以前重了,以前待在妈妈身边,是很不容易感知到妈妈的气息的。
“妈妈,你生病了吗”
小孩紧张到眼睛变型,贺麒麟清咳一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受了内伤,无碍的。”
贺酒心脏一下就揪紧着闷痛,前年受伤,去年受伤,伤好了今年又受伤,仔细看妈妈的脸色,气色很淡,一时怒得握紧了拳头,“是谁是谁伤了妈妈,我去装鬼把他吓死,一次吓不死就一直缠着他”
黑色的小煤球蹲在她膝盖上,已经气成了铁团,贺麒麟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压着她不让她暴跳如雷,“已经被打死了,莫要气了,养养就好了,朝里怎么样了,可是有人为难你。”
其实小孩始终年纪还太小,性子又过于软善,贺麒麟不可能当真放手让她这时候就执掌一国,这几日朝中发生的事,京城里的变动,事无巨细都会报来她这里。
无论是看中陆言允,还是着令王弗几人陪审,都是非常明智且行之有效的办法,说明她性子虽然软善,但并不是天真,反而有着十二岁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洞察人心。
其实万事万物相通,无论阴谋阳谋,算到最后,都是人心,她尚未学习治国之道,先有了明辨是非、识人用人、借力打力的直觉和能力,已经足够合格做一个储君了。
数厉朝厉带代的储君,除了个别顶尖优秀的,小孩在里面,已经算天之骄子,资质不凡了,且她还如此年幼,将来必定名垂青史,成盛世明君。
贺麒麟回想这几日送来的奏报,瞧着一案桌的小团子,不由有种可以退位让贤的恍惚。
至少小团子一个人能抵好几个,光是看奏疏的速度,就能让大臣忙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