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砚一咳刚停,一咳又起,这次更为剧烈,好像要将肺都咳出来。丰恂扫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石砚却敏锐的察觉到他眸底的不悦。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强忍着喉咙间的不适,快步出了亭子、下了假山,站在必经的
入口处,尽职尽责的当起看门人,不敢再朝上张望。
夏沁颜被这么一打岔,羞窘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点点不好意思,还有啼笑皆非。
“侯爷好看。”
你更好看。丰恂坚持这一点。
夏沁颜这下是真笑了,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亭子中,透着几丝甜,带着几丝暖。丰恂淡漠的面容彻底和缓,就那么凝视着她的笑靥。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阴霾,笑得眉眼弯弯,灿若星辰,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好似要让人醉在里面。真好。
丰恂抚上胸口,这里暖融融的,仿若下一秒就能化成水。原来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是这种感觉吗喜欢看着她笑,她开心,他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侯爷夏沁颜一抬眸就见到他专注的眼神,笑容下意识敛了敛。
“嗯。丰恂低头,假装整理着棋子,在国公府还好吗,可有人为难你”末了又似解释一般补充“我母亲很喜欢你,这几日一直在念叨。”挺好的,长辈慈爱、姐妹和睦,没人为难我。
“那就好。”
一问一答后,亭中忽然陷入寂静,丰恂摆弄棋子,夏沁颜一会看看棋盘,一会看看他,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却又闭上了。
怎么了丰恂问,眼底深处掩藏着如水般的温柔。夏沁颜顿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没事。
丰恂看她,她却不再看他,只盯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丰恂放下棋子,提起水壶,不紧不慢的斟了两杯茶,轻轻将其中一杯放到她面前,自己则端起了另一杯。
“我很可怕吗”他问。
怎么会夏沁颜眼睛微睁,乌溜溜的瞳孔里满是诧异,侯爷很好,特别好。棋艺高超、长相俊朗,待人不说多热络,可对她从来都是低声细语。话虽不多,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和爱护,怎么也谈不上可怕。“那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丰恂唇角轻挑,“我不吃人。”
丰恂静静等着,也不催,手指来回摩挲着茶盏边缘,极力抑制想要抚摸她的冲动。那样的举动,对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太过亲密了,会让她不明所以。他垂下眼,盯着茶盏有些出神。
翠绿的茶叶悠悠飘荡在水面上,如同刚发芽的树苗,新鲜、稚嫩,仿若那个近在咫尺的少女。她的人生刚刚开始,而他却已走进暮年。
不是年纪,而是心态。
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这么些年被恨意腐蚀,与外界脱钩,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呵护一个人,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她。
他残疾、阴暗、了无生趣,与她格格不入。
所以就这样吧,不说不言语,不告诉她她真正的身世,就这样不远不近的与她相处,做个棋友,做个不太熟的长辈。
丰恂将茶盏凑近,轻轻吹拂开上面的茶叶,正要抿一口,却听对面的她终于开了口。语气迟疑,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和忐忑,仔细听好似还有两分期待。侯爷,是是我爹吗
“哗啦”,丰恂的手狠狠一抖,茶盏倾斜,茶水尽数倾洒在了他的大腿上,即便隔着厚厚的毛毯,也依然烫得他一个哆嗦。
侯爷
夏沁颜连忙起身,一步跨到他面前,一边蹲下一边掀起毛毯,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别动。丰恂几乎是本能的挥开她的手。
毛毯底下是一双已经畸形的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