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说笑在学校里逛着,周之越也不由想起大学时的很多事。
第一次看见许意,是大学报道后的傍晚。
那天,他跟绝大部分入校的新生不同,的确没什么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对周围的一切也都不太有兴趣。
他并不是个喜好交友的人,从小到大朋友也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基本只有何睿和赵柯宇两人。
何睿高中就去国外读了,而赵柯宇,高中去的国际学校,也一早决定不参加高考,大学出国去念。
周之越原计划也是申请国外的大学,他从小就被家人安排了双语的家庭教师,也早在中学时就确定以后要选择和计算机相关的专业。
想出国,一方面是这类专业在国外的研究水平更高,另一方面,也是想早点摆脱家人的约束。
周伯靖从来没怎么管过他,却在他提出申请出国时插上一脚。
理由是,他们出国就学坏了,十几岁的年纪,完全脱离家庭就只会鬼混。他朋友和商业伙伴家的孩子,早早送出国的,没一个干了正经事。飙车泡吧赌博都是常见行为,溜冰嗑药、玩进局子也是时有发生。
周之越不是没解释过,但周伯靖压根不了解他,也没想了解,只认自己的道理,一口否决了他出国读书的计划,让他选一所国内的大学,考不上就想办法给他塞进去。
这句话一说便更讽刺,周伯靖不只不了解他,连他在学校的成绩、物理数学竞赛的获奖经历这些表面的也都一无所知。
后来,高考结束,周之越以全市
前几的名次考进北阳大学最高分的专业。
录取信息出来的那天,肖琴在外面和朋友旅游,周伯靖在参加应酬。晚上,周伯靖浑身酒气的回家,周之越告诉他自己的录取信息时,周伯靖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随口说“毕业之后来我公司里帮忙。
几天之后,周伯靖又替他办了场升学宴。
跟从小他需要到场参加的任何酒局没任何区别,也不过是借他的名义,请一些商业伙伴,巩固关系联络感情。
明明是为他庆祝,但仿佛有他没他都一样。那天之后,周之越对周伯靖再也没过任何期待。
其实,他早该清楚的。这种家庭,感情早就被利益消耗得分毫不剩,不论是夫妻之间的爱情,还是血缘亲情。
很小的时候,从老爷子家回来,他就看到周伯靖一秒变脸,从大孝子变成一副精于计算的商人模样,私下跟肖琴说,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捏着手里股权不放,准备带入土下辈子花吗
听到这话时,他大概也就五六岁吧。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可他却什么都懂。
中学读的也是私立学校,同学都是些家境跟他差不多的。
不论男女,不论接近他或是疏远他的,周之越从他们眼中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唯利是图、拜高踩低、精于计算
大学报道那天,他本想跟辅导员申请校外居住。周伯靖没限制过他的花销,只要他想,在附近买套房,还是租套公寓,都没有任何障碍。
辅导员是个快退休的女老师,但对学生很负责,当时笑看着他说“才大一,尽量还是先住校,能多跟室友同学相处。
周之越坚持想申请校外居住,反而被辅导员担心是不是他有心理方面的问题,要给他推荐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
老师讲起道理头头是道,什么大学是个小社会、要学习人际交往、集体生活、独立生活的能力,周之越听着烦得不行,也懒得再折腾辩驳,妥协住校,从头开始置备住宿用品。
他本想去学校的超市买,去了才发现小超市里人山人海,结个账都要排二十多分钟队。
也的确是奇怪。
他正心烦住校的事,被这完全陌生的女孩一步三回头地盯着看,却没更心烦,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那天之后,持续到军训结束,他都没再见过许意,直到青协组织部第一次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