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醒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扎着输液针头。有人在外面和医生说话。他躺在病床上,恶心,想吐,晕眩得厉害。过了一会儿,门推开了,霍念生进来,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头。
陈文港直到很久之后,都很难忘记他此时的表情。
霍念生没有
发火,没有无奈,也不是漠然,他只是久久盯着陈文港,面容平静。他俯身柔声和陈文港说话,连一个加重的标点符号都没有。陈文港扭过头去,觉得对不起他。这次他能坐起来的时候,有人拿来一套厚厚的测评量表给他填。
陈文港填了两遍。
第一遍的结果是轻度抑郁和轻度焦虑倾向,过了一天,那个让他填表的人又送来一份,好声好气地劝说他如实填写。等他好起来之后,被转到了精神科,做更全面的检查。
他查了脑电图,头颅ct,心电图,抽了血,检查了肝肾功能和甲状腺功能。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伴有严重的躯体化症状,认知功能受损。
这个结果并不轻松,但仿佛终于给出了一种答案,好过在困局里磕磕碰碰,不得其法。既然有病就是可以治的,医生的建议是药物治疗。
只是精神类药物大多伴随严重的副作用。霍念生拆开一盒盐酸西替利嗪,他研究那张长得过分的说明书,看到头痛,反胃,食欲衰退,肝肾功能损伤
他问医生“就不能开点温和的药物进口药呢有没有不那么受罪的”
医生在走廊上解释“霍先生,不是钱的问题,如果病人不需要我们肯定也不会随便乱开,精神类药物大都是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您想,怎么可能有伤害小的呢
陈文港坐在沙发上,依然是蜷着膝盖的姿势,他看着外面两个人讨论。
霍念生再进来的时候,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抄着兜,把几盒药扔到桌上。结果一盒滑过头,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站在桌前不知想些什么,最后长长出了口气。
霍念生转过来的时候,他无奈地开玩笑“宝贝儿,你真是来克我的。”
陈文港把两条腿从沙发上放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什么,也被这一声叫停了。
他看着霍念生,像是反应不过来,又像不明白他的态度。霍念生走过来,他前所未有地温声软语,他搂着捻着陈文港,捻着他的一绺头发把玩“那就吃吃试试不舒服咱们就停。”
陈文港没有反对,何况他也没有选择,这是对他自己和身边的人负责。他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