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时南絮便婉拒了寺庙主持留下来用斋饭的好意。
晚来天欲雪,看那暗沉的天色,若是不尽快下山,只怕是雪都要将下山的路淹没了。
因着下山步履匆匆,时南絮未曾注意到擦身而过的蓝衣青年,面目清秀俊雅,眼尾生了颗泪痣,便显得身上的书生墨香气没有那么重了。
所穿的衣着虽然不显得简陋寒酸,但手肘处的布料已浆洗得有些略微发白,可见家中许是有些贫寒。
穿着藏蓝色棉袍的青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身影,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收回目光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那通身温和矜贵的气息,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因着寺庙中清静,而且进京赶考的文人无需银钱便能借住,所以不少家境贫寒的书生都会选择来青山寺。
不过一息之间,纤瘦的青衣身影就已经擦肩而过。
沈亭松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腿就准备继续上山,鞋袜已被雪水浸湿了,冷得厉害,他需得快些回到寺庙中才是。
只是步履却忽然停住了,沈亭松的目光落在了雪堆中一枚缀着五彩羽毛流苏的玉佩上。
沈亭松吐出一口白雾,俯身拾起那枚玉佩,拂去上面沾染的薄薄一层的细雪,露出了雕琢出来的白鹤样式。
玉佩入手触感温润,还有些暖意,似是还带着主人身上的体温,还带了点浅淡的冷香。
大概是刚才那位贵人落下的,沈亭松忙回过头来,想要呼唤那位贵人,却发现那两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再追上估计也来不及了。
沈亭松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仍是没见人回来找这玉佩,四肢已是快冻得僵住了,他将手心里的玉佩收拢进袖中。
看那位大人气度不凡,日后若是能留在京城,总有机会和缘分能寻到人,然后将这玉佩归还给他的。
君子不取不义之财,这玉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纵然家境贫寒,也不可贪了此物。
沈亭松好生安放好玉佩,才继续往山上的青山寺走,留下的雪印又很快被新雪掩埋干净。
雪夜静谧的很,长街上只能听到马车的车轱辘将雪粒子碾碎的细微声响。
时南絮被这马车颠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迷迷糊糊地由着碧月把自己搀扶下来,然后所有的睡意在看到蹲在宅邸门前纤瘦的少年身影时消散了干净。
“陛下”
“这冰天雪地里的,你怎得不敲开府门进去”
许是听到了马车停下来的动静和来人的
惊呼,
雪白的脸蛋烧得通红的小皇帝抬起脑袋看去,
湿润黝黑的眼眸茫然地望着时南絮。
也不知少帝在这雪夜里蹲了多久,只穿了件雪白的中衣,草草地披着玄色毛毡披风。
没在这寒冬夜里被冻坏也真是好运气。
少年的眼眶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红了,水汽迅速继续成泪珠,在墨玉珠子般的眼眸中蓄了半晌,像是再也忍不住般落了下来。
尚还青涩的少帝陆君辞噙着泪,宛如一只被遗弃了的幼犬般呜咽着,细声细气地唤时南絮,“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