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的声音里满是苦恼“会有虫子进来。”
周辉月好像存心要说一些让虞倦生气的话“那就让虫子进来吧。”
虞倦瞪圆了眼“打你。”
不过话一说出口就反悔了,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不能打。你的腿还在疼。”
好像因为身体原因而暂时放过这个人。
所以走到一半,即使歪歪倒倒,也要再返回检查一次。
周辉月说“门关好了,不会有虫的。”
他只是觉得醉了酒的,有不同反应的虞倦和平常不太一样,不是想要故意折腾他。
虞倦信了,坐到了床上,他东倒西歪,必须要找个东西支撑自己,于是倒在了桌子上,侧脸压着桌面,石质台面的温度很低,虞倦很贪凉,整个上半身都伏了上去,姿势很奇怪。
“好热。”
虞倦的语调有点像是撒娇,其实不是,他只是醉了。
又嘀咕了一声“好热。”
周辉月看着他,没有说话,轮椅转了个方向,走出了房门。
虞倦得不到回应,音调慢慢低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轮椅重新回到虞倦的身边。
周辉月自制了把扇子,勉强能用,低声说“知道了。”
感受到了凉意,虞倦不由地向有风的方向贴了贴,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淋过了雨,泛着涟漪的湖泊,可怜而可爱。
他看到的是模糊的周辉月的脸。
大约是醉酒中想起临死前的那段往事,虞倦的呼吸变得急促,大脑晕眩,他说“讨厌你。”
那风没有停,就像周辉月什么都没听到。
虞倦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气球,飘飘摇摇地升到了高处,他没有爆炸,只是迅速降落。
周辉月看到虞倦慢慢闭上了眼,彻底睡过去了。
有规律的微风掀起虞倦的碎发。
他说“好热”的时候像是某种恳求,如果答应了而不能实现,像是一种犯罪。
虞倦的脸很小,一只手就可以罩住。
周辉月这么想着,抬起手,悬在虞倦脸侧,但是没有落下。透过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他看到虞倦浓密的睫毛,舒展开来的眉毛,他睡得很好,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什么都不会想,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忘掉。
过了很久,周辉月问“讨厌吗”
周辉月讨厌不受控的人或事,他应对每一个人都有解决的方法。而和虞倦的每一次对话,每一场见面,都无前例可循,无经验可找。
不是对待仇敌,不是对待合作者,目的性很低,没有必要。
周辉月低头看着虞倦。
十五年的时间会使一个人面目全非吗
周辉月想到曾经的虞倦,想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其实几乎已经忘掉了,那是不足以被称作仇人的障碍。
“你是虞倦吗”
如果虞倦是醒着的,就能听得出来,他的语调与十五年后完全一致,那样冷淡的、毫无感情的,纯粹的发问。
“你是谁”
周辉月移开了手掌,他看着虞倦的眉眼,问了一个听起来很古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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