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眠说完,便立刻后悔了,她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明的。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学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岑眠的声音温软,透着一股无畏无惧。
程珩一凝着她,眼眸如至清的溪水,稚子般纯粹,不懂隐藏,想要什么便说了,直白天真。
他的呼吸轻了,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换气,差点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岑眠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看见他移走了视线,躲避着她。
她的心一点一点变凉,眼睛开始发酸。
程珩一的视线越过岑眠,投向落地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令本就寒冷的冬日,变得更加严寒。
客厅里的暖意,让他差点昏了头。
他双手握拳,在心底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岑眠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程珩一那纯粹干净的嗓音传入耳畔
“对不起。”他说。
“”
就连拒绝她的话,两次都是一样。
沉默在客厅里蔓延。
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岑眠回过神,仿佛被解救,低头去看手机。
乌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一滴水落在暗着的手机屏幕上。
“我的。”程珩一出声。
他拿出手机,走到阳台外,反手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
程珩一看清来电显示,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他的眼眸阖上又睁开,许久,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喂”
“珩一啊”
“听不听得见啊”
老者确认着信号是否通畅。
“嗯。”程珩一回复他的语气很淡。
“你这孩子,接了电话怎么不出声。”程光生埋怨他。
程光生像是习惯了孙子沉闷的性子,自顾自地说“你二叔啊,前段时间跟人赌博,欠了好多钱,都闹到家里来了。”
“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吵得我睡觉都不安生,你这个月的工资不是刚发嘛,我
就让他取了,先应付应付讨债的。”
程珩一想也知道是这些事,他无奈道“爷爷,我的工资卡留给您,是怕您万一生病住院应急用的,不是给程明清还债的。”
程光生满不在乎,“没事,你爸欠家里兄弟那么多钱,本来也该还,你放心,这些钱我都记着呢,抵了欠款的。”
“再说了,我孙子那么有本事,在北京大医院当医生,我这把老骨头要是病了,那肯定是要去北京治的。”
程光生愤道“你是不知道那帮讨债的,给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不给钱没办法啊。”
程珩一“他欠了多少钱”
“说是欠了五万,谁知道他呢,赌博也不挑一个手气好的日子去。”
程光生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混混,要不是现在老了腿脚不好,指不定跟着儿子一起去赌。
“你二叔也不容易啊,早年开饭店挣的那些钱,放你爸那里投资,全打了水漂,现在只能在工地里给人跑活。他过成这样,说到底是你们家欠他的”
程珩一打断道“那是程明正欠他的,和我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的事。”程光生抬高了音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