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想默默喜欢,我明明没有索取任何,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表情,轻轻地说因为被发现了。
那个曳月含着眼泪,悲伤地问他。
如果这一次我藏得好一点,能不能允许我有一点爱他
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推,被无数心剑刻在河里的水字凝作的锁链束缚的那个曳月,向下沉去,一直沉入泥沙深处,沉入地脉。
那你,藏好一点。
他做了梦。
梦到一直下沉,人会回到时间的过去。
梦到他回到了一切的转折,他去万妖之海前。
嬴祇给他那枚分神的耳坠,作为十八岁生辰的礼物。
对他说“意外做出来的小玩意,我没有想要保护的人,自然只能给你。”
醒来之后,发现半夜起高热,他模模糊糊躺在一叶小舟上。
这叶小舟像极了当年海上他们乘坐的法器。
是他当年学做法器时候复刻的。
躺在叶子上,他将脸贴着秋天的白水河,逐渐从深深深深的梦里醒来。
是因为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才给他的吗
原来,是他误解了。
你从来不是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从未欺骗过他。
是他自己误会了。
那场病断断续续持续了三个多月,一直到十月。
病情反复的第一个月,希音和长离带他看了很多医修。
但大夫诊断的结果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普普通通的伤寒。
希音很焦急“只是伤寒,怎么会反反复复高热不退”
曳月拉着希音的衣袖,摇了摇头。
大夫的药并没有开错,每次吃了不久都会退热。
医修翻遍了古籍,最后说“是水土不服。”
希音错愕“他一直长在那里,已经好几年了,怎么可能突然水土不服”
医修“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便是一棵树,一直长在那里,也总有一天那里的水土环境不适宜生长的时候,何况是人只能说明,那里已经不适合他再待下去了。庆幸这是个人吧,若是植物,再待下去就要死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坐船。
长离和希音在后面小声争吵。
曳月慢慢又烧了起来,他在那细碎的争执声中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希音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要不要考虑,离开玉皇山,跟我们回希海。”
曳月没有说话。
长离抱臂站在门口,光影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他望着曳月“只是暂时地住一段时间,如果你病好一些,我们再回来。”
曳月倦怠地垂下睫毛,很轻地嗯了一声。
长离笑起来“那我们今天就走,正好是顺风。”
“我写一份留书回去。”
长离嗤道“这么久也没人来过问过你的死活,干嘛要传信给他们人家不一定有空看呢。”
“长离”希音不赞同地摇头制止他。
长离抿唇,干脆走了出去。
曳月没有在意。
他如果还和嬴祇闹脾气,或许会赌气销声匿迹,但现在不会了。
如果在嬴祇那里他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又有什么资格愤怒于对方的轻慢不在意
无论如何玉皇山都是他的家,嬴祇是将他养大的人。
既然不打算赌气,既然要放下,便该做事周全些。
离家出走,不告而别,让对方以为失去后悔莫及,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
话本里两情相悦的眷侣做来是情趣。
但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