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该要做早课的时辰吧,整个人就都是懵懵的。
上课的时候,则更是集中不了精神。
如若一直这么下去,可别说是那高不可攀的进士科了,明年她必得连明经科都考不上。
想到这些,孟瑶便更难受了。愁得连觉都睡不着。
然后她就把前一天都已经发生过了的经历又来了一遍。
气得孟瑶恨不得往那淬心湖里,扔下一块有她那么大的大石块。
直到沐休日时,孟瑶终于从这让她感觉到透不过气的国子监出去了。
她去到了城西,并随着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来到了高家打铁铺。
这里有着她的一位朋友曾被母亲送至孟瑶念书的私塾,好赖学了几个月,但之后却是又回家随父打铁去了的高丹朱。
“怎么光是看我,不说话啊。”
此时的天气是乍暖还寒的,可在丹朱娘子这里,她打铁的屋棚却是热得能把人捂出汗来。
孟瑶便是坐在高家的打铁棚里,听着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也看着高丹朱一下一下地挥着锤子,敲打那被烧红了的铁。
高丹朱在这样的地方干活,也穿着厚重的衣服,可她的脸却给人以清冷的感觉,并没有被热得发红,也甚至都没怎么流汗。
高丹朱压根儿不用回头看孟瑶,便接着说道“每回不高兴了,有人惹你了,就来我这儿看我打铁。哦,以为我打的不是铁,是小人啊”
往日里,要是高丹朱说出这般话来,那必然是能把孟瑶给逗笑了的。
可这一回,高丹朱特意停了一会儿动作,却还是没有听到孟瑶的笑声。
高丹朱于是把自己打的那块铁丢进冷水里,转过身走向孟瑶,也脱去那身厚重的罩衣。
她在孟瑶的身边坐下,而后道“说吧。”
孟瑶也没立刻就开口诉苦,而是顺势就靠到了丹朱娘子的肩膀上,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就已经让高丹朱感觉到了她满满的委屈和懊恼。
高丹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了一旁的那盘馒头,先是示意孟瑶拿一个,而后自己又拿了一个。
高丹朱便这么吃着馒头,听着孟瑶说了那些让她感觉想不明白的事。
当孟瑶说起小舅舅的病时,高丹朱还好好地安慰了一番。但当孟瑶说起突然就和她无甚关系了,也仿佛两人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交情的曲云阔事,高丹朱却说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的那个这辈子也不打算让我们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的阿云,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么”
看起来高高瘦瘦的高丹朱馒头已经吃了两个了,孟瑶却是才把手里的那个馒头咬了几口。待孟瑶听到高丹朱说出的这句话时,她则是连那个就咬了几口的馒头都不吃了,就看着高丹朱了。
高丹朱则说“就我听你说过的那些,我觉得他这人就是有古怪,待你好的时候特别好,那是但凡他有的东西都能分你。但他不高兴待你好了吧,又会突然之间就把你给冷落了。
“所以你看这回,不也是一样的事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不明白。反正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的。他就是这样子的人。”
孟瑶想了又想,说“不对,我总觉得这回不太一样。”
高丹朱“有什么不一样你说他心思都在念书和写策论上,你还说他年少轻狂,是会和寻常人不太一样。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不狂吗我俩一起在私塾念书的时候,还有谁比我狂的但你看我现在,我会在你过来找我诉苦的时候,嫌你耽误我打铁,直接把门一关吗”
这下子,孟瑶总算是被丹朱娘子给逗笑了。
高丹朱又道“我虽然书是没读几天,可我也记得,孔子都说,我们对待别人时,是要分亲疏远近的。越是你亲近的人,你越是得待他好。但你瞧瞧你这阿云吧。才认识你的时候待你最好,等你和他关系好了吧,他反而不拿你当回事了,也人往高处走了。这小子啊,他有违圣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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