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围着的汉子们,神色更加凄苦了,接过递来的大钱,用结实的麻绳串好,背过身去,互相遮掩着藏好。
卖粮的多了,粮食价钱,一天比一天低。
程子安当然不会以为,这些百姓是家中粮食吃不完,才来卖掉。他们舍不得吃,家中缺钱,要卖掉新粮,换成陈粮杂粮,吃野菜豆子充饥。
县城里的粮食价钱,应当会更低。他们想着府城能卖多些钱,便推举出了村子里比较有名望见识的人进府城卖粮。
程子安看着他们去了城北,吩咐老张道“跟上。”
进城卖粮食,近些的便是挑着粮食不行,远一些的,则是推着破旧的独轮车。
他们走得慢,老张也不着急,赶着骡车跟在他们身后。
城北最为穷,低矮的屋子杂乱无章。货郎挑着担子,也懒得叫卖,靠着墙角跟歇息,有人前来,才起身招呼一句。
粮食铺子买卖倒很是不错,门前围着不少的人。住在这片的百姓神色愤怒,对着铺子前的人指指点点。
铺子门口闲汉抱着双臂,不断晃来晃去,凶神恶煞盯着他们,不时驱赶“不买粮食的就滚开,打扰了人做买卖,就莫要怪老子不客气”
被骂的众人敢怒不敢言,见到又有一群人到来,有人幸灾乐祸地道“你们来晚了,现在杂粮陈粮都贵得很,一斤比昨日足足涨了五个大钱”
“都怪你们,一窝蜂涌进城买粮食,这粮食见天涨,大家都要饿死了”
刚刚赶到的汉子们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汗,着急地道“怎地会如此,我早就打听好了,城北的丰收粮食铺最大,价钱最低,怎地又涨了价”
有人讥讽地道“为何涨了价,当然是为了赚钱,新粮不值钱,陈粮涨价,就是不要你这条贱命活下去”
汉子不信,挤到铺子前去,见有人抓着空麻袋出来,他忙拉住问了价钱。
那人答了,汉子一下蹲在地上,双手蒙住了脑袋,呜咽痛哭不止。
闲汉见状,嫌弃地上前,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哭丧呢,晦气的东西,滚开”
骂完,闲汉抬起脚就要踢过去,程子安呵斥道“大胆”
闲汉被惊了个趔趄,他稳住身,恼怒地道“谁敢吓老子”
转过身,闲汉见到一身细布长衫的程子安,上下打量着他,神色犹疑,再看到旁边停着的骡车。
新来的知府极少在府城,城内的世家大户皆没见过他的真容。
不过新任知府坐骡车的事情,倒是传遍了全城。
骡车,气势凛冽,年轻俊朗,不是知府大人是谁